□文/王国省
小涛过几天就回成都了，返程前，和她妈妈到办公室来看我。
她口口声声叫师傅，这让我很羞赧。这些年在商海浮浮沉沉，我似乎很少履行做师傅的责任了。
认识小涛应该是七八年前了，她那时正在读小升初，我们参加一个慈善日活动的朗诵，后来我神差鬼使成了主诵。但是她刻苦努力的样子让我记住了她。
再后来她的妈妈——一所小学的语文老师，给了我一篇小涛的作文让我修改。我看了下，觉得文采斐然，就是文字灰暗了些，遂润色并留了批语，建议文字要有些亮色，自勉共勉。
把小涛的文字推荐给一家区内的报纸，竟然发表了，于是我拿了几张样报顺路去送给她妈妈。
记得是在一个偌大的小区，她的妈妈拿到报纸很兴奋，对有些羞涩的小涛说，来，叫师傅，王老师以后就是你文学路上的师傅了。
“师傅！”小涛捏着衣角低着头叫。我猝不及防，看斑斑点点的阳光洒落在小涛童稚的脸上。
小涛妈妈是广东韶关人，因为忙于生存，忽略了积分入户。小涛成绩优异，但因为没有入户广州，读高中时和理想的学校因此失之交臂。
有一段时间，我看小涛给的文字比以前更为灰暗，劝慰她，要把青春的光彩镶嵌进文字里。她的小说有绮丽的想象，也有异想天开的幻想，我力所能及给一些意见，然后看她渐渐走进高考的围城。
小涛读了高三，和她联系便少了。她的妈妈每次遇见我，都会讲起她的近况，时而满怀期待，时而忧心忡忡。我总是安慰道，小涛有主心骨，喜爱文学的孩子敏感也上进，总会有出息的。
世事消磨，人淡如菊，后来和小涛的联系越来越少，但每次她征求我的想法，我都不遗余力地鼓励。后来，高三下学期，她几乎失联。当我几乎快淡忘了有小涛这样一个学生时，记得去年立秋不久，涛妈给我电话，兴冲冲地说，阿国弟呀，你徒弟涛儿考上大学啦。
于是就吃到了谢师宴，觥筹交错中，小涛过来敬酒，她也喝了点红的，小脸黑里透红，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谢谢师傅一路鼓励！”她真挚地说。
“继续加油，小涛！”我祝福她。
一年后的今天，小涛来到我的办公室，她已经是四川音乐学院电视编导系的大一学生。她给我说大学生活，说正筹拍的剧本，还说自己在读的大学走出的譬如李宇春之类的流量明星故事，最后她说，谢谢师傅鼓励，让我不曾放弃文学。还有我父母，当年从来没有因为我爱玩游戏，把我看成是异端怪物。相反，在贪玩的年龄，促使我在自律中成长。
她自己规划旅程，积极参加大学系里党支部活动，现在勤快地给我斟茶，她说着笑着的样子就是青春的样子吧。
告别时，送她我的新书《故国乡愁》，扉页题：好好上大学。她捧着书，眸子溢光流彩。
看到小涛，情不自禁想起我的丫头。她们也都在成长。回头梳理很多教育片段，结合小涛的成长，反省到很多时候的确不是她们太过叛逆，而是习惯拔苗助长的父母杯弓蛇影，太过焦虑。
送母女俩离开，小涛立在一抹灿烂的阳光里朝我挥手：师傅，再见。
恍惚间，那种叫父爱的温情缓缓流淌，潺潺成歌。
（本期图片为本文作者与小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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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省，笔名阿国、王小虎，籍贯河北邯郸，文学学士，鲁迅文学院高研班学习结业，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广东省朗诵协会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文学创作委员会主任，广州市作家协会理事，广州市黄埔区作家协会主席，现居广州。著有个人文集《野性的沉默》《灿烂的忧伤》《优雅的沦落》《一地清凉》《一路向南》《故国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