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开呈现】情感炽热的史观大著——读龚文瑞

文/刘日龙
 

因生性有拖延症,目前,对龚文瑞老师所著《人文赣县》这部书,还仅是粗读了一遍。不过,虽是粗读,她却带给我一种强烈的内心冲击:原来,地方历史文化类书籍还可以这样写,那些久远的历史节点、事件、人物,以及一方水土,原来竟是这样的不曾远去,这样的有血有肉!
 
之前曾读过一些地方历史文化类书籍,《人文赣县》里涉及的不少内容,以前也大多读过。但读现在这本书,带来的感受却是曾未有过的。为什么会这样?我试图找到答案。
 
文瑞老师给出了答案。他在《后记》里说到,AI时代,“著书的难点已不在素材的拥有,只在写作的个性化。著书的难点自然转移到了内容的筛选与个性观点的表达。”“《人文赣县》的著述,即努力呈现这些特征,即坚持以自己的认知与理解撷取希望表达的内容,坚持尽可能地用自己的风格来表达文字内容。”
 
显然,对《人文赣县》这部书,文瑞老师是有自己的“顶层设计”和著述追求的,即“(在写作的个性化上),尽可能地用自己的风格来表达文字内容。”“个性化写作”,“自己的风格”,这应该就是《人文赣县》给读她的人,带来的新的阅读美感与震撼!
 

我在《人文赣县》里读到两个关键词:情感、史论。
 
先说情感。
 
情感根植于爱,写作需要它,阅读同样需要它。没有情感的文字,有时也需要读,但读得被动。相反,有情感的文字,开始可能也是出于某种需要而读,但不要多久,她就会强烈地攫取你往下读的欲望。地方历史文化书籍的情感回归,是一种更炽热、更持久、更积极的文化积淀与升华。《人文赣县》一书,无不充溢着情感之波、情感之光、情感之美。


 
写作《人文赣县》一书,是情感使然。《人文赣县》里,有不少篇目记述了文瑞老师与赣县的交集。比如叶林的序《此心更比乡月明》,饱含深情回顾到“论情感因缘,先生心系赣县,情义浓厚。”“尤其对于与他因缘匪浅、别有深情的第二故乡赣县,读之博而研之深,行之广而思之远,交之深而情至笃。”
 
又比如,文瑞老师自己的文章《我与赣县》。文瑞老师说,“赣县是我的第二故乡。我与赣县渊源深远,粗算起来,至少有四段情缘。”“1994 年我开始从事文学创作,2000 年我开始从事地方文化研究,这之后有了大量的田野考察活动,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在赣县实现”,“近三十年,我去了(赣县)一个个乡镇,走过一条条村道,蹚过一条条河流,爬过一座座高山,进过一家家古宅,听过一则则故事,写过一篇篇文章……”等。字里行间,文瑞老师与赣县的深厚情感溢于言表、跃然纸上。
 
我以为,这些必要的交代是本书的一个亮点。它至少说明,文瑞先生之所以写这本书,是有长期的情感积淀促成的,是刻在骨子里的一份宿愿。“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刘勰语)这些毫不掩饰的情感交代,让本书有了情感温度,提升了读者阅读本书的情感代入。


 
理史记人状物,无不蕴含情感。《人文赣县》一书,无论是宏观记述,还是微观描述,情感的冲击都是无处不在。比如《前言》,文瑞老师分别从“同城共治,唇齿相依的郡县关系”、“岁若长河,源远流长的历史沿革”、“光照千秋,璀璨夺目的历史贡献”等方面,对赣县雄浑厚重的历史特质、历史沿革、历史贡献,作了捭阖纵横、探幽入微的历史梳理和史实阐述,尔后,作者的情感无以抑止、不吐不快:
 
“赣县的人文历史,宛若星辰,在赣南历史的天空上闪烁着绚烂光芒,在赣南文明史上留下了彪炳千秋的皇皇史迹。我们感恩这块美丽富饶的土地,感恩这块土地上勤劳勇敢的人民,祈福它创造出更多不朽的人文经典与精神财富,感召并激励它的子民不断砥砺前行。”
 
再比如,记人方面,《江南首宰钟绍京》:“唐天宝五年(746 年),这位力助李隆基走上政治舞台的风云人物,带着对往事的深深怀念,逝于长安。”表达的是深切的缅怀之情;《第一学者邓德明》:“带着鲜明个性与深度创新、创造能力的文字永远不能被机器取代,因此邓德明之类的人物,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被需要的。”表达的是强烈的推崇之情;《景熙旧学改新校》:“他(刘景熙)的一生,是赣南教育和实业发展史上的一座丰碑,为后人所敬仰。”表达的是鲜明的崇尚之情。
 
又比如,状物方面,“‘新饭店’,短短的三个汉字,已在不经意中,演绎了从饭店到车站,再到接待宾馆的多重身份,华美转身,让人们触摸到古县新城的人文脉搏,感受悠悠岁月的历史沧桑,唤醒沉睡唯美的乡愁记忆。”(《一店》)“狮子岩的巍巍身形,如同历史的见证,诉说着古老的故事,传承着古老的文明。它不仅是自然奇观,更是文化的瑰宝。站在狮子岩下,我们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人类的智慧与创造,以及历史的厚重与沉淀。”(《身形巍巍狮子岩》)“清溪之美,在长长的清溪水,在永远的清溪人。”(《奔湍不歇清溪流》)于地名、于山、于水,作者均对它们作出直抒胸臆的情感表达,或唯美,或赞叹,或哲理,物的记述触动情感,情感赋予物以意蕴、灵性和生命,不可谓不是一种极度愉悦的阅读体验。
 

强烈的情感渗透,与本书的内容设定相互吻合、相得益彰。“人文赣县”,重在“人文”。“人文”,指的是人类社会的各种文化现象;文化,则是人类在社会发展过程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可见,有“人的活动”,才有真正的“人文”,而情感,正是人类对于客观事物是否符合自身需要和价值观,所产生的一系列主观感受和反应,是人类的心理活动之一。从这一意义出发,如果离开人的情感,“人文”一说将大打折扣。
 
诚然,作为一部记述、反映一个地方历史文化、山水揽胜的泱泱大作,情感的表达不是第一位的,更多的情感投入应该是渗透在字里行间。事实上,在我读来,文瑞老师的《人文赣县》就是这样做的。本书的大部分篇目,可能都没有直白的情感表达,但毫不夸张地说,这本书的每一个字,甚至是每一个标点,我都读到文瑞老师要“写出赣县”、“写好赣县”、“写活赣县”,要“对赣县有用”的情感坚定。
 

再说史论。
 
何谓“史论”?史论是基于史料和史观,对历史事件、人物或时期进行的分析和论述。史论要求研究者不仅有深厚的史料基础,还要有独到的史观和批判性思维。
 
史论是历史学理论体系的四大支柱之一(另为史料、史观和史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地方历史文化类书籍更多属历史学范畴。
 
换一句话来说,是否可以这样说,对历史事件、人物或时期有无自己的分析和论述,是区分一部地方历史文化类书籍“价值几许”的重要评判标准。
 
前面说过,《人文赣县》里涉及的不少内容,以前也大多读过。但这回,同样的记述对象,至少在我,所读到的史论之多、之新、之可信,是之前没有过的。


 
《人文赣县》一书,基于丰富史料基础提出的一个个史论,贯穿始终。
 
以北宋、南宋部分篇章为例。
 
比如,《王兴构建尘外亭》:“其实,人类精神世界的最高境界就是实现从入世往出世的转变。”“于尘外亭,苏轼以及之前的赵抃、周敦颐,之后的文天祥等,无不参透了这一点。”比如,《东坡过滩遗诗篇》:“苏子多难,江山多情。东坡踏进赣县的第一步,乃舟过赣江十八滩”,“过了十八滩,便经历了一次生死考验,便有了一次生命历练。可以说,闯过十八滩的人,从此不再恐惧生死,从此可以笑对生死。”比如,《王原仰苏追惠州》:“苏轼一生,交友无数,但与之如此密切交集且深情款款的人并不多见,王原算其中之一。”
 
又比如:《州府之名随县叫》:“1989 年版的《辞海》对‘赣州’给出的解释是:‘南宋初,州人李敦仁起义于此。绍兴二十三年(1152年)改名赣州。’关于赣州改名,这里出现了两个错误。”再比如,《<赣县学记>杨万里》:“杨万里不仅在学业上有所建树,他在赣州任职期间,对当地的教育事业也作出了重要贡献。”


 
为贡献更多准确可信的史论,《人文赣县》拓展了更多的史料汇集与比对。
 
以《编纂<赣县乡土志>》为例。
 
《赣县乡土志》是一新近发现。文瑞老师一见到《赣县乡土志》这部书的手抄本部分页面,迅即要来了手抄本全文的照片,然后逐字逐句整理了出来。这还不够,他还要做更繁杂更精细的工作。之后,文瑞老师查阅大量的文化史料,反复进行溯源比对、分析研判,分别从《赣县乡土志》编纂的背景与意义、文本特点、关于编纂者、文献价值、存在的问题等方面,殚精竭虑、广征博引,写下近6000字评析文章《始于乡土,通于天下》。
 
在此基础上,文瑞老师的结论是:“作为一份珍贵的历史文献,《赣县乡土志》不仅对学术研究具有重要价值,也对现代社会的乡土教育、文化传承具有现实意义。”
 
《始于乡土,通于天下》最终收录于《人文赣县》。于是,《人文赣县》于厚重之上再添厚重。


 
有史论,必然有史料;史论越多,催生史料越丰富、越汗牛充栋。有史论,说明有史观,这是一个历史文化学者或写作者,所需涵养必备的底气。
 
也许是我阅读范围和阅读能力有限——读了《人文赣县》,我似乎才明白过来:之前读过的反映同一地方的一些历史文化类书籍,读毕总有一种言犹未尽之感,缺乏酣畅淋漓,问题可能就出在这股气上。
 
作为一位赣县人,《人文赣县》我还要读,要细读,要反复读、反复咀嚼,过若干年后要不时再拿岀来读。里面有我们的山脊和水源。
 
丰富的史论,传递的是一份文化自信,送上的是一腔炽热,体现的是一种文化担当。记录历史、梳理历史、研究历史、呈现历史,作用在于文化的传承、精神的传承。而一个个真实于史料、史观、史实基础上得出的史论,正是文化传承、精神传承的思想精髓,是弥足珍贵的无价之宝。
 
文化建设内容为王、人文为本。真诚期待《人文赣县》一书,能为一方厚重土地的文化建设,带来质的飞跃!

 

(本文为《人文赣县》作品研讨会交流发言材料。本期图片来源于中共赣县区委宣传部、赣县区文广旅局主办的《人文赣县》首发式暨作品研讨会现场。)




 
刘日龙,1965年生,江西赣县人,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坚持业余创作,以亲情散文、小小说见长,作品散见各地报刊,著有个人散文集《永远的温馨》(大众文艺出版社,2010年12月)、诗集《我问自己》(中国文联出版社,2016年7月),与人合著《一生只做一件事》(光明日报出版社,2017年4月)、《关爱与礼赞》《信仰的力量》《绽放》等纪实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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