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开原创】垂钓者(钟楚)

文/钟楚
 

前往研究所的路上,有一座桥,桥下有一池不甚清澈的水,上下班路上总能看见几个垂钓者,或站立桥上,或端坐水畔,静静地钓着鱼。
 
那水似不深,四周长满了水草。瞧那样子,也不像是能钓上鱼的地,可他们何至于竟如此执着在这个地方呢?出于好奇,我寻了一个下午,想要解开我的疑惑。
 
我把车停到了桥上,轻轻地来到一垂钓者身旁。是个男子,约莫五十岁上下,略带斑白的头发已经被雨水所打湿,额头上镌刻的皱纹写满了风霜,一双深邃的眼睛凝视着水面的浮漂,眉头一直紧锁着,灰褐色的外套上沾染的尘土与雨水相互混合,凭添了几分落寞。他侧着身子半倚靠在桥上,像是没有发现我这不速之客的到来。我也配合着不言不语,生怕搅扰了男人垂钓的专注心境。
 
淅淅沥沥的秋雨落入池塘没有泛起丝毫涟漪,垂钓者们注视着纹丝不动的水面,神态自若地换了一次又一次的饵料,在他们眼里,仿佛只有面前的一竿,一线,一浮萍。我开始闭上眼睛,把自已置身于水边,融入自然,让烦恼随流水而逝,让快乐在波光中跳跃。我幻想着自己手里也拿着一根鱼竿,一根银丝线,在鱼钩上挂上饵,然后猛地向前一甩。
 

没有听到鱼饵入水的声音,传来的是旁边男子的声音:“小兄弟也喜欢钓鱼?”
 
我从遐思中醒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答到:“挺喜欢的,不过已经很久没有垂钓过了。”
 
男人拍了拍我的肩膀,用一种理解的口吻说到:“懂了。小兄弟住这附近吗?”
 
“对,就住这边,还挺近的。”我接过话茬:“嘿,叔,这地方真的有鱼吗?”
 
男子指了指旁边的小桶,弯下腰将其提起,提溜到我面前,竟真有一条很小的鱼。“鱼还是有的,只不过来这的人都不在乎能不能钓着。”
 

突然意识到,真正的垂钓者,目的并不仅仅是鱼,或者根本不是鱼。这里远离喧嚣,没有纷争,没有杂念,只有一条细细的钓丝,牵动着的是一份放飞的心情。纪晓岚曾有一诗写道:一篙一橹一渔舟,一个渔翁一钓钩。一拍一呼又一笑,一人独占一江秋。当你望着眼前的水面,隐藏的思绪不再蜷缩,消散的愁思不再忧郁,迷惘缓缓没入在池水间,很多剪不断理还乱的丝线,也顺着这池水逐渐理清。
 
男人神色一转,又补充道:“但进家门前,多少得有一条。”
 
我随之一愣,然后想到了什么,连忙笑道:“懂了懂了,哈哈。”
 
男人走了,雨也逐渐下大了,留下的其他垂钓者穿上了事先准备的蓑衣。雨幕里,一人,一竿,一丝线,一浮萍,这时候的水面,终于泛起了涟漪。
 
也许,我也该去准备根鱼竿了。
 
摄影 小夫(路开文化)
 



钟楚,江西赣州人,南京师范大学硕士研究生在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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