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谢文海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刚开始,涌现全民经商热。那时,还没有现在的网络支付,人们进货出货、大包小包,全是现金交易。我们所在一个县级市,小偷扒窃行为一度猖獗。
针对扒窃犯罪发案高的情况,为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市公安局专门成立了“打扒组”,隶属刑侦大队管辖,任务是专门抓现行,打击偷窃钱包犯罪。
打扒组下设三个小组,每个小组三人。定了机构,接下来便是定人。考虑到工作的重要性,同时又考虑到老警察小偷都认识、难易抓现行,刑侦大队决定由三名老警察担任三个小组组长,每个小组再配备两名警校毕业生。
再就是分区域。打扒第一组负责汽车站、码头与公交车,打扒第二组负责各圩镇、集市、菜场,打扒第三组负责电影院、公园、院校和其他人口密集处。
大队任命的打扒组组长为老李,兼任第一小组组长。老李五十年代入警,对老城区家家户户情况掌握得清清楚楚,对平时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包括他们的外号,什么“东瓜皮”“喇叭头”“龟扒皮”,什么“鬼谷子”“一尺半”“米老鼠”之流,全部烂熟于心,眯着眼睛都能掰得一清二楚。大家都说,选他打扒,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另听说,老李小时候跟武功大师练过功夫,拳脚了得,好多人都打不过他。这到底是不是事实不得而知,但真抓起小偷来,他确实有一套。一次,他发现两位小偷正在行窃,冲上前就是一个飞腿,一个小偷应声倒下;另一名持刀向他扑来,他转身一个闪开,来了一个后滚翻,一个健步跃身而起,又是一腿,将小偷打翻在地。
两个小偷同时被老李逮住。老李解下小偷鞋带,用鞋带牢牢地把两个小偷的大拇指挷在一起,喝令他们拖着没有鞋带的鞋子,跟着他老老实实前往公安局,小偷毫无反抗之力。一路上,路人都对老李露出敬佩的神色。
小偷们恨死了老李,为报复他,恶作剧给他取了一个外号“李结巴”(老李性子急,有时一急,说话有点口吃),把“李结巴”“李结巴”挂在嘴里咒来咒去,狠不得把他咒死。
这咒声也传到老李耳朵,他听了,淡然一笑,该警告照警告,该抓照抓,从不手软。外加他一米八五身高,体魄威武,小偷对他产生一种畏惧感。他出现在哪里,哪里的小偷就赶紧溜走,全部跑得无影无踪,和他捉迷藏。
不过,即使老李再有三头六臂,要打击扒窃,全靠他一人也是不够的。小偷见他就躲,换个时机再行窃,你能怎么办。针对这种情况,刑侦大队便特意为打扒一组配备了两名新面孔,一男一女,条件优秀,真可谓是一对精兵强将。
女警姓赵,警校毕业,优等生,身高一米六五,端庄大方,在学校是散打冠军,号称“霸王警花”。
男警小刘,也是警校毕业,身高一米八,身板威武,擒拿格斗功夫非常出色,一两个人近不了他的身子。
老李、小赵、小刘,三个人都是特别人才,组成了打扒第一小组。老李坐镇,小赵与小刘则打扮成一对恋人,天天出入在公交车上和汽车站等公共场所,打扒成绩很快见效。
一次在公交车上,两位小偷看小赵非常漂亮,动了邪念,靠前准备调戏,并想窃取她挎包里的钱包。其实,小赵、小刘早就盯上了他们二人。正当一个小偷“上店板”(小偷黑话,意思挡住别人视线),一个小偷伸手解开小赵挎包搭扣时,小赵、小刘同时出击,一人抓住其中一位小偷左手,用力一拧,一人叉住另位一位小偷喉结,让他动弹不得。两位小偷只得乖乖就范,小赵、小刘亮出手铐,将他们娴熟铐上,带回公安局就审。
有天一早,老李召集“打扒组”三个小组全体组员在办公室开会,总结上星期的工作。工作总结完,老李说:“打扒组成立以来,成绩是显著的,发案率明显下降,大家辛苦了。”顿了顿,老李又说:“考虑到我们三个组有六名新手,社会上的黑话你们不太听得懂,今天给你们补上这一课。”
六个年轻人都毕业于警校,他们竖起耳朵,在笔记本上不停地记。这可是警校学不到的知识啊!
老李说,小偷扒窃,都喜欢到热闹地方,看准行动缓慢、不灵活的人下手。行窃时,一般是两人配合,共同作案。他们暗语很多,扒皮包叫“掂皮子”;相互配合,睹住别人的视线,叫“上店板”;扒到皮包转给别人,叫“打埋伏”;扒到皮包,把钱取走,扔掉钱包,叫“洗皮子”,等等。
讲的讲着,听的听着,突然,办公室外传来一阵嘶哑的哭声。大家出门一看,只见一个六十岁开外的老妇女,披头散发扑倒在刑侦大队门口地下,哭天喊地、撕心裂肺的骂道:“这可是我们家的救命钱啊。不知道哪个天打雷劈的,怎么不偷有钱的人的,专门偷我们穷人的!这叫人怎么活啊?”
(未完待续)
摄影 祥瑞(路开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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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文海,江西省赣州市章贡区人,1960年生,江西省书法家协会会员,赣州市书法协会常务理事,章贡区书法家协会主席,章贡区作家协会理事。多年从事政法工作,工作之余师从名师学习书法,并创建海琳画派,立足于赣南山水写意画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