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巧君
我表姨家有一个她的表兄，从小就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也听不见，但是有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很有灵性。他看得懂我们给他比划的，或是从表情上大意知道我们的意思，而我们却不懂他比划或想表达的意思，也只有我表姨能看懂一点!
表姨嘱咐我们要叫他表舅舅，而我们私下经常叫他哑巴舅，反正他也听不到。那时候我们还小，就觉得这样叫着挺有趣的，叫着叫着就习惯了，表姨也拿我们没办法!
表姨家离我们家就是隔着几块田地的距离，我们几个小孩经常在田埂上跑来跑去，硬是跑出一条坚硬的小道出来。表姨的家庭情况跟我们家一样，也是三个小孩两男一女，姨妈姨丈也做生意。我们都属于放养式的娃娃，就经常玩在一块!而我们也对哑巴舅充满好奇，会问表弟们哑巴舅为什么会住在他们家。
表弟说他们也不知道，自从他们出生，哑巴舅就住在他们家，帮忙干活、煮饭、洗衣服、割稻子、担水、养猪养鸡鸭，凡要干活的地方就有他!
后来，听表姨说起，哑巴舅也有自己的家，只是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一直跟着表姨家他们生活。表姨嫁到山下来，哑巴舅也跟着来，偶尔也会回去山上他自己的家呆几天。
哑巴舅不在家的这几天，我表弟表妹他们就要自己做饭，干家务活，大表弟经常多分事情给表妹做，表妹跟他打架，事后向表姨告状，迎来的却是一顿暴揍。姨妈说:“我们每天都早出晚归为赚点钱，这么忙这么累了，你们还不懂事，你们就不能让我们少操点心！”
表妹每次告状无果，就会向我哭诉，说她打不过她哥，说特别希望哑巴舅能够赶紧回来!
而我大表弟就是个惹祸精，经常被邻居家孩子欺负，要不是哑巴舅像一名战士一样护着他，每次都雄赳赳气昂昂的、拿着扁担站在他身旁，真不知我大表弟要招多少拳头!
我表姨一家子住的房子是那种百年老屋，分上房、下房、偏房，老屋正门进去就是祠堂，供奉着祖先牌位，祠堂前面还有一个大院子；祠堂两边就是同个祖先分支下来的血脉相亲，每隔着一个天井住一户人家，每个走廊上都放着各家各自的尿桶农具等。人多是非多，在这个老屋里，经常能听到左邻右舍为芝麻绿豆的小事吵架，这都是稀松平常的事，表妹说见怪不怪了。
姨妈专注做生意，很少打理家里的事，表弟他们几个小孩都是由哑巴舅照顾。有一段时间，他们家发生很多怪事，养了一两年下蛋的老母鸡被人莫名其妙地踩断了脖子，刚满月的狗崽子半夜被人打死拿去吃了，烧水壶里会被人塞满煤灰，借给别人种庄稼的地也被人占了不还。
因为这些事，哑巴舅没少被邻居们欺负，主要还是他不会说话，不会辨道理。姨妈不想引起一些不必要的事端，家禽不养了，稻子不种了，地也全部租出去。表妹告诉我，现在很清闲，一家人在家，只要洗洗衣服、晒晒被子就行了。
不过，即使是洗衣服这样的小事，到底也出事了。我大表弟把洗衣服的水倒在院子里，他觉得院子是公家的，你倒我倒应该没有什么不对。恰巧的是，邻居家正在晒给死人烧的纸钱，看到水快蔓延到他那里了就非常生气，一把冲过来，揪住我大表弟胸前的衣服，像拧小鸡一样把他往尿桶里塞，一只手按着他头部不放，嘴巴还不停地骂着：“小兔崽子，我叫你倒水，我让你喝尿!”
我大表弟那时候才十岁出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双手按住尿桶边缘，与一个大他二十几岁的人抗衡。我表妹拼命叫那邻居放手，他不听，表妹就去拉哑巴舅过来，哑巴舅二话不说，拿起菜刀就要砍将过来。那个家伙看到哑巴舅拿着菜刀怕了，赶紧放开我大表弟跑了，我哑巴舅哪里放过，拼命地追，两个人就在屋前屋后，一个跑一个追，都不敢停下来。
有几个好心的邻居见了，马上去通知我表姨，说要出人命了，叫她赶紧回。我们那时候看着表姨家门口聚集了好多人，也跑过来看热闹，才知道我大表弟出事了。表妹就跟我们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表弟站在一边哭，不知道是尿液还是眼泪，反正满脸的尿垢或是泪垢，看得一清二楚。
后来，表姨去派出所报了案，领着我大表弟去验了伤，派出所和村委会叫来大姨家那邻居，要他写悔过书，并在村里公开对我表姨家道歉，这个风波才算过去。而我们对哑巴舅就更崇拜了，他简直就是电视里专门打坏人行侠仗义的英雄，我们每个人都向他竖起大拇指来。哑巴舅摸着自己的头，站在风中傻傻地笑，那个笑容就像阳光一样照耀着我们，温暖着我们。
我表姨对我表弟他们也进行了严厉批评，说做一件事情之前要多想想会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要懂得去换位思考，不要总想自己方便，要学会方便他人。表妹说不知道他哥哥有没有听进去，也不见他怕过，好像事情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似的!
那时候，日子过得很快。空闲时，哑巴舅带我们去田里捞田螺，去溪里抓鱼；刮台风时，哑巴舅带我们去捡荔枝!那时候的水很清，空气很新鲜，荔枝很甜，快乐很简单!
哑巴舅陪伴着我们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愉快的童年时光，直到发生了后来的一件事，整个情形就不一样了。
那是一个中秋节晚上，月明风清，满天星光，一颗颗像会说话的眼睛在我们面前眨巴眨巴。听老人们讲还会下流星雨，我们几个小孩激动得都不想睡觉，就在院子里坐等流星雨的到来。大人们看叫不动我们，各自回去睡了。我们每隔一会儿抬头看一下天空，安静得不敢说话，生怕错过流星雨。
我大表弟总是能破坏气氛，等了许久不见流星雨，就提议把今天刚买的塑料面具戴上，装成鬼去吓唬哑巴舅。我看着他们戴的面具，一个个凶神恶煞，如果不认真看，真的像阎罗殿里的阎王，如果是小孩子准会被他们吓哭。
表妹对她哥说:“你安分一会行不行，整天想着捣乱，不是整这个就是整那个。我不去，我想看流星雨，要去你们自己去！”
大表弟说:“要去一起去，要挨打也要一起挨打，不可能让你看着我们被打！”
大表弟说完话，硬是拽着表妹和小表弟一起往哑巴舅房间走去。我们觉得好玩尾随着跟过去。他们戴好面具，轻轻推开了门。我们这时能听见哑巴舅均匀的呼噜声，能看见他蜷曲着身子背对着我们，实际上哑巴舅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可我们还是蹑手蹑脚的，小心翼翼走近哑巴舅。
大表弟在拍哑巴舅的肩膀了，拍了好几下也没有把他拍醒。看着他睡得那么沉，我们都不忍心去吓着他，我就跟大表弟说，我们还是回去看流星雨吧，不要玩了。还没等我说完话，大表弟硬是把哑巴舅的肩膀拽过来，把他摇醒了。
哑巴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大表弟的面具吓到他了，吓得他立马翻身下床，喉咙发出嗷呜嗷呜狼嚎般的声音，有点粗劣又有点哽咽。这是我们第一次听到他的发声。
我们被哑巴舅的嗷呜声吓得全退了一步，赶紧摘下面具探出头来，比划着叫他别怕。哑巴舅惊呆地睁大双眼看着我们，第一次举起手来想打我们，而大表弟早就笑得前仰后合，一溜烟地先跑出了房门。我们紧跟着赶紧跑了。
哑巴舅没有追出来，只是这以后他一直开着灯睡，房门也上了锁，哥哥找他玩也爱不搭爱不理了!那次中秋，流星雨没有看成，却吓着了哑巴舅，多年以后回想起来还是有点遗憾的。
哑巴舅被吓到以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仿佛一下子变老了，跟我们表情上的沟通越来越少，见了面，能呆上一会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人的缘分是很奇妙的一件事，有些人能陪你走一段路，却不能陪你走完全程!
我表姨她们因为做生意赚了钱，在外地买了房子，一家人都搬走了。哑巴舅不肯跟他们走，独自在山上一个人过日子，我们再见他时，已经是奄奄一息躺在他的屋子里，瘦得皮包骨头，只有两只眼睛还是那么清澈，一见就认出来了我们。
他看到我们时，不知道是欣喜还是伤心，流了眼泪。我们几个人哭成一团，他用他那双枯瘦的手，拉着我们几个他从小带到大的孩子，嘴巴张了张，好像在说:“我想你们。”一颗眼泪从哑巴舅眼角滚落下来，他就撒手人寰了。我们在那一刻，不知怎么都听懂哑巴舅说的话了，我们都哭成泪人，攥着他的手说：“哑巴舅，我们也想你!”
后来，只要一谈起哑巴舅，我哭，大表弟他们也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哑巴舅这一生未成家，一直把我们几个小孩当成他的孩子，时时惦记着我们，而我们各自忙自己的生活，总是把他忘记。可能人生总要有些遗憾，失去了才会学着珍惜，才会知道怎么去爱!
每个人，最初都像大海里的一粒沙子，从渺小到饱满润泽，需经历时间的锤炼。而其中的一些人，渐渐绽放出他的光芒，而这束光最终照进了另一些人的生命里。
摄影 祥瑞（路开文化）
我表姨家有一个她的表兄，从小就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也听不见，但是有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很有灵性。他看得懂我们给他比划的，或是从表情上大意知道我们的意思，而我们却不懂他比划或想表达的意思，也只有我表姨能看懂一点!
表姨嘱咐我们要叫他表舅舅，而我们私下经常叫他哑巴舅，反正他也听不到。那时候我们还小，就觉得这样叫着挺有趣的，叫着叫着就习惯了，表姨也拿我们没办法!
表姨家离我们家就是隔着几块田地的距离，我们几个小孩经常在田埂上跑来跑去，硬是跑出一条坚硬的小道出来。表姨的家庭情况跟我们家一样，也是三个小孩两男一女，姨妈姨丈也做生意。我们都属于放养式的娃娃，就经常玩在一块!而我们也对哑巴舅充满好奇，会问表弟们哑巴舅为什么会住在他们家。
表弟说他们也不知道，自从他们出生，哑巴舅就住在他们家，帮忙干活、煮饭、洗衣服、割稻子、担水、养猪养鸡鸭，凡要干活的地方就有他!
后来，听表姨说起，哑巴舅也有自己的家，只是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一直跟着表姨家他们生活。表姨嫁到山下来，哑巴舅也跟着来，偶尔也会回去山上他自己的家呆几天。
哑巴舅不在家的这几天，我表弟表妹他们就要自己做饭，干家务活，大表弟经常多分事情给表妹做，表妹跟他打架，事后向表姨告状，迎来的却是一顿暴揍。姨妈说:“我们每天都早出晚归为赚点钱，这么忙这么累了，你们还不懂事，你们就不能让我们少操点心！”
表妹每次告状无果，就会向我哭诉，说她打不过她哥，说特别希望哑巴舅能够赶紧回来!
而我大表弟就是个惹祸精，经常被邻居家孩子欺负，要不是哑巴舅像一名战士一样护着他，每次都雄赳赳气昂昂的、拿着扁担站在他身旁，真不知我大表弟要招多少拳头!
我表姨一家子住的房子是那种百年老屋，分上房、下房、偏房，老屋正门进去就是祠堂，供奉着祖先牌位，祠堂前面还有一个大院子；祠堂两边就是同个祖先分支下来的血脉相亲，每隔着一个天井住一户人家，每个走廊上都放着各家各自的尿桶农具等。人多是非多，在这个老屋里，经常能听到左邻右舍为芝麻绿豆的小事吵架，这都是稀松平常的事，表妹说见怪不怪了。
姨妈专注做生意，很少打理家里的事，表弟他们几个小孩都是由哑巴舅照顾。有一段时间，他们家发生很多怪事，养了一两年下蛋的老母鸡被人莫名其妙地踩断了脖子，刚满月的狗崽子半夜被人打死拿去吃了，烧水壶里会被人塞满煤灰，借给别人种庄稼的地也被人占了不还。
因为这些事，哑巴舅没少被邻居们欺负，主要还是他不会说话，不会辨道理。姨妈不想引起一些不必要的事端，家禽不养了，稻子不种了，地也全部租出去。表妹告诉我，现在很清闲，一家人在家，只要洗洗衣服、晒晒被子就行了。
不过，即使是洗衣服这样的小事，到底也出事了。我大表弟把洗衣服的水倒在院子里，他觉得院子是公家的，你倒我倒应该没有什么不对。恰巧的是，邻居家正在晒给死人烧的纸钱，看到水快蔓延到他那里了就非常生气，一把冲过来，揪住我大表弟胸前的衣服，像拧小鸡一样把他往尿桶里塞，一只手按着他头部不放，嘴巴还不停地骂着：“小兔崽子，我叫你倒水，我让你喝尿!”
我大表弟那时候才十岁出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双手按住尿桶边缘，与一个大他二十几岁的人抗衡。我表妹拼命叫那邻居放手，他不听，表妹就去拉哑巴舅过来，哑巴舅二话不说，拿起菜刀就要砍将过来。那个家伙看到哑巴舅拿着菜刀怕了，赶紧放开我大表弟跑了，我哑巴舅哪里放过，拼命地追，两个人就在屋前屋后，一个跑一个追，都不敢停下来。
有几个好心的邻居见了，马上去通知我表姨，说要出人命了，叫她赶紧回。我们那时候看着表姨家门口聚集了好多人，也跑过来看热闹，才知道我大表弟出事了。表妹就跟我们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表弟站在一边哭，不知道是尿液还是眼泪，反正满脸的尿垢或是泪垢，看得一清二楚。
后来，表姨去派出所报了案，领着我大表弟去验了伤，派出所和村委会叫来大姨家那邻居，要他写悔过书，并在村里公开对我表姨家道歉，这个风波才算过去。而我们对哑巴舅就更崇拜了，他简直就是电视里专门打坏人行侠仗义的英雄，我们每个人都向他竖起大拇指来。哑巴舅摸着自己的头，站在风中傻傻地笑，那个笑容就像阳光一样照耀着我们，温暖着我们。
我表姨对我表弟他们也进行了严厉批评，说做一件事情之前要多想想会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要懂得去换位思考，不要总想自己方便，要学会方便他人。表妹说不知道他哥哥有没有听进去，也不见他怕过，好像事情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似的!
那时候，日子过得很快。空闲时，哑巴舅带我们去田里捞田螺，去溪里抓鱼；刮台风时，哑巴舅带我们去捡荔枝!那时候的水很清，空气很新鲜，荔枝很甜，快乐很简单!
哑巴舅陪伴着我们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愉快的童年时光，直到发生了后来的一件事，整个情形就不一样了。
那是一个中秋节晚上，月明风清，满天星光，一颗颗像会说话的眼睛在我们面前眨巴眨巴。听老人们讲还会下流星雨，我们几个小孩激动得都不想睡觉，就在院子里坐等流星雨的到来。大人们看叫不动我们，各自回去睡了。我们每隔一会儿抬头看一下天空，安静得不敢说话，生怕错过流星雨。
我大表弟总是能破坏气氛，等了许久不见流星雨，就提议把今天刚买的塑料面具戴上，装成鬼去吓唬哑巴舅。我看着他们戴的面具，一个个凶神恶煞，如果不认真看，真的像阎罗殿里的阎王，如果是小孩子准会被他们吓哭。
表妹对她哥说:“你安分一会行不行，整天想着捣乱，不是整这个就是整那个。我不去，我想看流星雨，要去你们自己去！”
大表弟说:“要去一起去，要挨打也要一起挨打，不可能让你看着我们被打！”
大表弟说完话，硬是拽着表妹和小表弟一起往哑巴舅房间走去。我们觉得好玩尾随着跟过去。他们戴好面具，轻轻推开了门。我们这时能听见哑巴舅均匀的呼噜声，能看见他蜷曲着身子背对着我们，实际上哑巴舅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可我们还是蹑手蹑脚的，小心翼翼走近哑巴舅。
大表弟在拍哑巴舅的肩膀了，拍了好几下也没有把他拍醒。看着他睡得那么沉，我们都不忍心去吓着他，我就跟大表弟说，我们还是回去看流星雨吧，不要玩了。还没等我说完话，大表弟硬是把哑巴舅的肩膀拽过来，把他摇醒了。
哑巴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大表弟的面具吓到他了，吓得他立马翻身下床，喉咙发出嗷呜嗷呜狼嚎般的声音，有点粗劣又有点哽咽。这是我们第一次听到他的发声。
我们被哑巴舅的嗷呜声吓得全退了一步，赶紧摘下面具探出头来，比划着叫他别怕。哑巴舅惊呆地睁大双眼看着我们，第一次举起手来想打我们，而大表弟早就笑得前仰后合，一溜烟地先跑出了房门。我们紧跟着赶紧跑了。
哑巴舅没有追出来，只是这以后他一直开着灯睡，房门也上了锁，哥哥找他玩也爱不搭爱不理了!那次中秋，流星雨没有看成，却吓着了哑巴舅，多年以后回想起来还是有点遗憾的。
哑巴舅被吓到以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仿佛一下子变老了，跟我们表情上的沟通越来越少，见了面，能呆上一会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人的缘分是很奇妙的一件事，有些人能陪你走一段路，却不能陪你走完全程!
我表姨她们因为做生意赚了钱，在外地买了房子，一家人都搬走了。哑巴舅不肯跟他们走，独自在山上一个人过日子，我们再见他时，已经是奄奄一息躺在他的屋子里，瘦得皮包骨头，只有两只眼睛还是那么清澈，一见就认出来了我们。
他看到我们时，不知道是欣喜还是伤心，流了眼泪。我们几个人哭成一团，他用他那双枯瘦的手，拉着我们几个他从小带到大的孩子，嘴巴张了张，好像在说:“我想你们。”一颗眼泪从哑巴舅眼角滚落下来，他就撒手人寰了。我们在那一刻，不知怎么都听懂哑巴舅说的话了，我们都哭成泪人，攥着他的手说：“哑巴舅，我们也想你!”
后来，只要一谈起哑巴舅，我哭，大表弟他们也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哑巴舅这一生未成家，一直把我们几个小孩当成他的孩子，时时惦记着我们，而我们各自忙自己的生活，总是把他忘记。可能人生总要有些遗憾，失去了才会学着珍惜，才会知道怎么去爱!
每个人，最初都像大海里的一粒沙子，从渺小到饱满润泽，需经历时间的锤炼。而其中的一些人，渐渐绽放出他的光芒，而这束光最终照进了另一些人的生命里。
摄影 祥瑞（路开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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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巧君，笔名紫蔷薇，福建女子，经商，现居江西赣州。赣州市章贡区作家协会会员，赣州路开文化诗友会诗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