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开原创】一杆梭镖闹革命——赣县区大埠乡

文/龚德明
 
赣县英烈谱:蓝沅春,大埠乡黄富村人,1928年参加大埠农民武装起义,战士。1930年战死于沙地,终年21岁。
 

在大埠农民武装起义陈列馆的展示柜里,陈列着多支当年农民起义队员用过的梭镖,每一支都有其不平凡的故事。这里讲述的便是其中之一。
 
1928年2月初的一个早上,晨曦初露。大埠乡黄富村小洋坑一栋矮旧房屋前的坪上,有位后生正手持一支长杆梭镖上挥下扫、左刺右劈,忽而马步稳扎、梭镖飞转;忽而一个突刺、疾若闪电。突然,他一个快冲,将手中梭镖奋力一掷,叭的一声,梭镖稳稳扎在屋坪东端十来丈远的一棵木桩上。
 
这位一早练梭镖的后生就是蓝沅春。时年十九岁的蓝沅春是家中长子,穷人家的孩子懂事早,蓝沅春七八岁起便开始跟随父母在田间地头帮忙。家中仅有几分薄地,为了生计,还租种了当地大户人家的四亩耕地。一家人一年到头辛勤劳作,但田租和摊派下来的捐税重,日子仍旧过得对付了上餐没有下餐。
 

黄富村,这一远离大埠圩镇的偏远小村,民间历来有以板凳、梭镖、棍棒为习武用具的练武传统。还是在十岁那年,一天,蓝沅春上山砍柴回家,半路上听到一户人家院子内嘿嘿作响,走到门前一看,只见那家男主人手握梭镖在练武。一支长把梭镖在这家男主人手里上下飞舞,令人眼花缭乱。蓝沅春看得如痴如醉。
 
看着看着,蓝沅春想起了平时父母受村里财主欺负的事来,心里想:“如果自己也有这手功夫,就可以保护爸爸妈妈了。”蓝沅春一回到家,放下柴,迫不急待地从大门背后拿出家里那枝用于防备野兽滋扰的长把梭镖,便在坪上依样画葫芦地练习起来。他的动作把母亲逗笑了,“沅春,你这样是干什么呀?”“练武术!”蓝沅春边回答边琢磨着动作继续练。
 
父亲站在一旁,看着儿子练得还真是有板有眼,不由得露出赞许的神色。又听儿子说起砍柴回家看到别人练武的事,就又笑了:“那是你长生伯伯,以后你要看他练,直接进去看就是了!”“嗯。”蓝沅春应道。
 
从此,每日一早,家里人还没起床,蓝沅春就在坪上练起了梭镖。
 

又过了几天,蓝沅春再次路过长生伯伯的家门口,见他又在院子内练习,便大胆走进去观看。长生伯伯练过一阵后,停下来问:“知道我是哪个了吗?”“长生伯伯。”“记到来,我是你本家伯伯哈。你爸说了,你也喜欢梭镖。如果真喜欢,伯伯以后教你。”“谢谢长生伯伯!”
 
“来,沅春,你练几下我看看!”长生伯伯说。蓝沅春接过长生伯伯递过来的梭镖,按平时在家训练的把式练了起来。长生伯伯认真观察,见不过十岁的蓝沅春身手敏捷、双眼有神,一招一式像模像样,禁不住鼓起掌来:“好!好!是棵好苗子!以后晚上就到我这里来练,要每天来,不能偷懒!”
 
在长生伯伯的调教下,蓝沅春夏练三伏、冬练数九,几年下来,他的梭镖功夫的确了得。一天早上,天未大亮,他正在坪上练习,“沅春,快去,有几头野猪正在你家红薯地里拱食!”一邻居跑来喊到。蓝沅春一听,手握梭标一口气跑到红薯地,硬是凭一支梭镖,杀死其中一头野猪,另外几头野猪见状,纷纷奔窜逃命。
 

回到本故事的开头。这天,蓝沅春练过武,吃过早饭,挑着一担柴朝大埠圩走去。家里已经有好多天都没吃上一顿干饭了,他打算把柴卖了后,买些粮食回来。“沅春,逢圩去呀!”正在埋头走路的蓝沅春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是本村一同长大的钟声伦。
 
“是哦,声伦。咦,你今天怎么打空手啊?”蓝沅春问。“嘻嘻,我啊,今天是要去做件大事!”钟声伦回答道。“什么大事,让你这么开心?”蓝沅春停下脚步,把柴担搁在地下。钟声伦站到蓝沅春身边,贴着他的耳朵说:“反正你也不是外人,我就明说给你听。”
 
两个发小站在路边,你一句我一句窸窸窣窣地捣鼓了好一阵。原来,早在1926年3月,大埠乡下坑村钟正泉等人就在大埠秘密开始建立农民协会,受钟正泉等人革命思想的影响,钟声伦也加入了农协。近期,按照钟正泉等人的部署,大埠农协正偷偷筹备成立农民暴动队,并隐隐约约听说要打土豪劣绅,这天钟声伦赴大埠圩,就是为报名参加暴动队的事去的。“我们的苦日子就要熬到头了!”钟声伦喜形于色地压低声音说。
 

钟声伦的一番话,打动了蓝沅春。“声伦,我早就恨死了这帮狗财主。我也要去参加你说的这个队,你看可不可以?”“好呀,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哪有不行的!”钟声伦小声地鼓励道。
 
到了大埠圩,钟声伦等蓝沅春把柴卖完,带着他偷偷地走进一家木板店的后间,找到暴动通讯员赖桂珠,“我们两人一起参加!”赖桂珠没见过蓝沅春,问:“你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蓝沅春说:“声伦都同我说过了。”“那你能同人打斗吗?”赖桂珠又问。“能!我练过武术!练过梭镖!”蓝沅春说。赖桂珠点了点头:“好,你有功夫,正是我们需要的,到时你把梭镖带上!”
 
得到暴动队同意后,蓝沅春回家拿上他习武用的梭镖,不动声色的离开了家,经短暂集训,很快就被编进队伍。1928年2月18日,大埠农民武装起义战斗打响,喊杀声、枪炮声震天动地。蓝沅春所在队伍由朱如红、钟正洲等人率领,声势浩大地攻打上寨子彭屋。蓝沅春手持梭镖冲在队伍最前面,他挥舞着闪电般的梭镖,几个突刺横扫,便把上寨子彭屋土豪家的家丁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蓝沅春自己的大腿也被土铳击中,幸好未击中要害。
 

起义队员一个个如猛虎下山,仅用半个小时,就拿下了上寨子彭屋。凭着一手高超的梭镖功夫,蓝沅春立下赫赫战功!
 
大埠农民武装起义胜利后,为防止敌人反扑、保卫来之不易的胜利成果,朱如红组织70余人成立常备暴动队,朱如红亲自担任队长。蓝沅春在起义当日表现突出,也被选为队员之一。3月20日,国民党独立第七师1连两次向大埠进攻,均被暴动队击退,蓝沅春在战斗中表现异常勇敢,得到朱如红的特别赏识。
 
大埠农民武装起义最终因敌强我弱,在抗争了一个月后得以失败。此后,蓝沅春一直追随朱如红开展革命工作。1930年5月,由于叛徒告密,躲藏在赣县沙地乡的蓝沅春被国民党独立第七师和土豪劣绅组织的反动民团发现,遭围困,年仅21岁的蓝沅春身中数枪,英勇牺牲。他用过的那把梭镖被家人精心保存,后捐赠给大埠乡政府收藏。
 
(素材提供  刘昌平
 
摄影 吕建民(路开文化)



 
龚德明,江西赣县人,中学高级教师,江西省中学骨干教师,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教学之余从事业余写作,作品发表于《光明日报》《江西日报》《赣南日报》等十多家国内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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