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谢文海
1994年的冬天,离过年只差四天,从窗外望去,街上车水马龙,行人挤挤攘攘,大包小包都在操办年货。外地牌照的车辆明显增多,街头门铺张灯结彩,大家都忙于大扫除,迎接新年的景象随处可见。
我在办公室阅卷,年底各基层单位送来的劳动教养卷宗,堆积如山,必须尽快处理。天气很冷,窗外下着绵绵细雨,间或还夹着雪粒,不时敲打着窗户上的玻璃。
赣南的冬季总是这样,过年前雨下个不停,一直要下到过完年。它浇灌着万物生长,俗话说得好,“春雨贵如油。”待春节过后,就满世界春暖花开了,处处呈献出盎然春意。
那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总感觉特别的寒冷,工作压力也特别大。
我们法制科一共四人,要负责区公安局所有单位案件的审批把关工作,还要负责审批、报送劳动教养材料及押送劳动教养人员。事多人少,但幸好,都是精兵强将。
老钟是科里年纪最大的一位,他办案经验丰富,眯着一双小眼睛,办事特别认真,尽管五十八岁了,过两年就要退休,还在坚守岗位。他原来在治安科工作,调来法制科后,一直办理劳动教养案件。
刘副科长也五十多岁了,他原来和我都在预审员科担任预审员,既是位老预审员,同时是教我办案的师傅,审讯业务精通,办案经验丰富。另一位便是小饶,她是我们公安局的女歌星,局里比较重视文艺宣传活动,她长期借调在外唱歌,回科里也是“两天打鱼三天晒网”。
法制科只有一间办公室,放有四张办公桌。我和刘副科长在一进门面对面放了两张办公桌,我的办公桌上,堆满了要审阅的劳动教养案卷,还有就是放了一部电话和一个喝水的茶杯,再要想挤下什么东西,是不可能了。
老钟和小饶的办公桌也是面对面,放在进门左边。老钟桌面上也放了一堆案卷和一部电话,那时电话都是座机,一个号码可两个电话用。
我办公桌上电话和老钟桌上电话是联线的,电话来时,两个座机的铃声会同时响。这不,就在我把目光从窗外收回到眼前的案卷来时,我们俩桌面上的电话又同时响了。
老钟眯着他一双小眼睛,首先拿起电话,喂、喂、喂,喂了一个老半天,还是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他干脆把电话放了。过了一会,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
老钟只好再拿起电话听筒,“喂,哪里?”这次他们终于接上话了,老钟和对方说了几句什么后,把话筒停在半空,抬头喊我:“谢科,你的电话。看守所李所!”
我之前曾在看守所工作过,李所长是我的老领导。一听是他电话,我哪敢怠慢:“老领导,有什么指示?”
李所长:“市公安局劳教委把送劳动教养的审批好了,这批有二十人,年前你们还是要把他们送下去,看守所压力太大,关押的人犯太多,严重超负荷了!”
我回答说:“好、好,等我考虑一下,我们刘科和老钟都刚送走了一批,也才回啊。”
我说的是实话。前几天,刘副科长和老钟刚押解一批劳动教养人员,送去南昌进贤永桥劳动教养所,昨天才回。
李所长有点不高兴:“反正年前你们必须送走这批,不然,大家都过不好年!”
这下,我无语了。我知道李所长的脾气,如果我们不送,他找到分管领导,我们还得送。但是,如果再叫刘副科长带队去送,又于心不忍。没办法,快过年了,只有自己带队。
放下电话,我叫上刘副科长:“你去把这批批好的卷宗整理一下,我带队去送。”接着,又叫老钟:“你去和二监狱联系一下,看能否借到他们的车。另外,你还得辛苦一下,陪我再送一趟,我们赶回来过年!”
二监狱有台二十座的押送囚犯专用车,如果人都集中在一台车上,押送起来更安全,所以我第一时间便想到借他们的车。
没想到的是,过了一会儿,老钟回话说:“二监狱囚车自己要用,借不到。”
(未完待续)
摄影 祥瑞(路开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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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文海,江西省赣州市章贡区人,1960年生,江西省书法家协会会员,赣州市书法协会常务理事,章贡区书法家协会主席,章贡区作家协会理事。多年从事政法工作,工作之余师从名师学习书法,并创建海琳画派,立足于赣南山水写意画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