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开原创】拜谒马祖岩（赖加福）

□文/赖加福

那么多活泼可爱的孩子跟随父母比我先期抵达马祖岩，他们坐上儿童游乐车，将欢声笑语尽情洒落在山脚下的心源广场。在这里，孩子们如脱缰野马，自由自在放牧无忧无虑的童年，展示着最为可贵的童真童趣。望着一张张如花的笑脸，赏心悦目之余，我的心不知道被什么撞击了一下，仿佛又回到那久违的纯真年华。

举目望去，一座金碧辉煌的寺庙矗立在不远处的山坡上，两侧被山岭的绿荫所簇拥。视线里，建筑物将山顶完全遮挡。这座原名叫佛日峰的山岭，高仅有263米，位于赣州市章贡区水东镇贡水江畔，因唐代高僧马祖道一曾于当地传授禅经，而得名马祖岩，成为赣州著名的景点，正应了那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的诗句。
 
明万历年间，僧人悟学和他的徒弟本慧在佛日峰顶建马祖岩寺，香火始盛，延续数百年不衰。后来，为了保护佛日峰原有完整地貌，马祖岩寺从峰顶移到半山腰，便是眼前的宝兴禅寺。
 
很多人是慕马祖之名而来，就如今天的我一样。
 
作为禅宗八祖之一的马祖道一，是四川历史上最具影响的文史名人之一，与司马相如、李白、苏轼等齐名，在中国佛教界备受尊崇。佛教传入中国历经百载，真正本土化，唯马祖道一肇始。“马祖创丛林，百丈立清规。”说的就是马祖道一和百丈怀海师徒开启了禅宗丛林清规制度的中国化。
 
从心源广场登上百来个台阶，就到了宝兴禅寺。不知是哪个单位搞团建的一对人马，正聚集在寺庙前合影留念。男男女女沉浸在活动中，可能谁都不曾留意半壁上书写着的那“平常心是道”几个大字。
 
简单的五个字，其实并不简单，据说是马祖一生参禅的顿悟，蕴含博大精深的禅理。最早由马祖道一提出后，从南泉普愿传到赵州从捻手上，更是发扬光大，成为禅宗佛性思想与实践的总纲。
 
我在想，平常做何解？是否就是我们一日三餐那样的生活日常，一日日，一年年，堆垒起我们一生一世的岁月，从而成为恒久的时间。那么，平常心呢？是否跟心源广场看到的童心一般，天真无邪，一切顺乎自然的流露。正如一首诗所云那样：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宝兴禅寺规模宏大，由一众大殿建筑群构成。无论是从山下往上望，还是从山上往下看，这一大片金碧辉煌的建筑都有着雄伟不凡的气势。现在这里也是赣州市章贡区佛教协会与宋城佛教禅净双修研究班所在地。
 
寺庙依山势往上，建有天王殿、钟鼓楼、大雄宝殿、观音殿、业林初祖殿等建筑。每一座大殿之间又有红漆长廊贯通连接。寺内装修古朴典雅：粉色的墙体，朱红的门窗、立柱、屋檐，金色的琉璃瓦盖顶，廊檐下悬挂统一样式的花灯与大红灯笼。精致而不奢华，内敛而不冷漠，含蓄而不呆板，质朴、浑厚、沉静中透出空灵的禅意。
 
走进禅寺，便是踏上一方净土，恍惚之间仿佛走进了另一个世界，一股安详静谧的气息扑面而来，好像凉爽的清泉在山涧峡谷里缓缓流淌一般，不知不觉间流进人的心田，洗涤身体与灵魂的污垢。寺外红尘中的喧嚣浮躁在片刻间云消云散。
 
在寺庙里行走，必须心怀虔诚，目不斜视。没有人高声喧哗，我甚至不敢喘一口粗气，就连蓝天上飘过的云朵也是蹑手蹑脚的，怕破坏清静的环境。
 
梵音伴随香火飘渺的烟雾，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又轻轻悠悠地飘到遥远。
 
在这静修之地，每一片瓦，每一扇窗，都充满深邃的禅意，似在有意无意地地暗示人们，坚守自己的一份赤子真心。做平凡人，怀平常心，常把心抚平。
 
走过观音殿，见厅堂中有一男子正在摇着签筒抽签。右侧一旁，一位侍奉菩萨的师傅正要给一双男女解签。师傅问及所求何事？男者答，欲解生儿育女之惑。我转身离开，不便细听师傅的解说，怕有偷听人家隐私之嫌。不过，我想男女既然有了爱的花，便自然会结爱的果实。
 
从宝兴寺出来，踏上柏油铺就的环山步道。在这个初冬的午后，白色的野花烂漫无比地开在路旁；油桐落尽了叶子，光秃秃地站立着；而杉树、松树和楠竹却依然舒展苍翠的枝条。世间万物，无不在悄然诠释时序更替荣枯有常的自然规律。老的已经老去，生的依旧在不停生长。
 
下午三点左右，正是游人最多的时候，不时看到一家子人扶老携幼，或者三三两两的亲朋好友结伴而游，时而漫步，时而赏景，时而停下来举起手机，把美景与快乐定格在岁月的记忆里。全在于自己的心意，随意而安。没有预设目的的游玩，便是每个人心中的目的地。
 
偶尔有骑行的人擦肩而过，有跑步者一边挥着汗，一边健步向前。在这个步履匆忙的现代社会，还有一部分人每天都会坚持来这里锻炼。健身已经成了他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日常功课，心之所向。
 
长达数里的环山栈道，犹如一条弯弯曲曲的腰带随意地束在山间。来来往往的游客络绎不绝，走了一拨又遇见一拨。几位女老师带领一群小朋友，走走停停，像欢乐的蝴蝶飞舞着、嬉闹着。孩子们发现了山顶上矗立的球形气象馆，开心地叫着、嚷着，急急地奔去，很快隐入大自然的绿色中。
 
行程中，我路过了马祖当年参禅、传经的半山岩窟。这里已经重新修缮过，开辟成马祖道场。门楣正中悬挂牌匾，上书“马祖岩”，左右两边有一副对联：虔冬佛日峰，天下丛林源。
 
几百年前，马祖就在这简陋的岩洞里，品味“即心即佛，非心非佛”，他侃侃而谈，而底下的弟子们屏息凝神聆听。现在，当年讲学和求学的人都已回归自然，而学说与思想的传播犹存，并在时间的长河里闪烁永恒的光芒。
 
那么多系着中国结的纸片，像一个个灼热的梦想挂在岩窟前的冬青树上，纸片上郑重其事写着各种简单的话语，大多是希望参加各类考试成功上岸的祈愿。我在心里默默祝福这些心怀梦想的朋友，坚守自己的初心吧，付出持之以恒的努力，所有的心愿终会实现。
 
站在马祖道场前，可以俯视整个赣州城高楼林立、马路纵横、三江汇合的壮丽景色。此刻，古城与青山遥相对视，在千年时光里守望成一个历史永恒的背影，守望成一幅常读常新的水墨画卷，守望成我心中最美的江南。
 
本期图片来源于路开文化图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