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叶春昭
我们姐妹们到了年龄都闹着要去上学（同村有些家庭条件较好的女孩子也没上学），这一来，我家很长时间是三个以上孩子同时在学校读书。
有一年家里实在没钱缴纳孩子的学费，学校不让去报到，父亲就把自己唯有一件丹士林蓝的长夹衣拿去卖了，换回三元钱给几个孩子交了学费。这件夹衣是父亲每年过年时前去购买年货和外出做客时才穿的最好衣服，也是唯一一件暖和的冬衣。
穷人家孩子早懂事，只要能上学，我们姐妹什么苦都能吃是。小学时，放学后帮助家里做各类家务，放牛、找猪菜，春天去山坡上摘苦菜晒干，作为冬春粮食不够的补充，暑假负责给家人洗衣服、做饭、浇菜、砍柴等。
分田到户后，每当暑假，全村人最常见到的场景是哥哥带着四个妹妹在农田中劳动，哥哥姐姐负责割稻子和踩打谷机，我和妹妹负责抱拢割下的稻子和抓养在稻田里的鲤鱼（母亲早饭时送来的最美味的菜就是茄子煮鲤鱼）。
我从小特别爱唱歌，家里人都说我继承了父亲的好嗓子，大家累了乏了时，总要叫我唱几首歌来听。周围劳动的村民都笑着夸赞说，只要有我们家的人在田间地头，时间过得快。
我们家里五个兄妹先后就读于营前中学，大家学习都很努力，成绩也总是名列前茅。四姐和我考取营前中学时，分别是1976年和1978年，当时正好是全国恢复正常教学秩序，同时也正好是全国实行分田到户和集体山林放开砍伐时期，村子里有些人总爱在父母面前说：女孩子家干吗让她们去念书，每天去山上砍竹子和木头，可是赚钱的好机会啊！
父母亲没有受这些话的影响，坚持让我和四姐还有小妹念书，我和四姐从营前中学初中毕业，中考成绩优秀，顺利被全县唯一的重点高中上犹中学录取。
营前中学距离我家近二十多里山路和河岸路，念书都得住校，只能每周六下午回家，周日下午返校，返校时还得背上一星期生活所需要的大米和熟菜，有时还要挑上柴火交给学校食堂。
那弯弯的山路两边树木茂盛，山上不时会窜出野猪或蛇等，尤其是刮风下雨雷电交加时，山路泥泞还常有断枝掉落，快到学校前还有一条大河拦住，春天水满时有渡船，秋天和冬天时水位不够渡船停摆，只能赤脚过河，河水常淹没到大腿根部。村子里和我们一样先后考取营前中学的有十多人，都因各种各样的原因先后弃学了，我们三姐妹特别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念书机会，一直坚持。
当年上学时，营前中学有很多菜地和鱼塘，都是学生们动手种菜和养鱼，暑假还要轮流半个月去守校，换来的是学校提供的饭菜更便宜。同学们都是来自贫困家庭，除了比劳动，就是比学习，老师们常常放弃休息时间免费给我们补课，也给上犹高中输送了很多优秀的学生。对老师们的付出，凡是在营前中学上过学的同学，至今心里一直深怀感恩。
进入上犹中学读高中后，离家更远了，学校食堂供应的是每餐炒三大锅包菜或根达菜类，犹如猪食，难于下咽。宿舍窗户没有玻璃，远不如营前中学用孔庙改成的宿舍冬暖夏凉，夏天蚊子聚集，冬天北风呼呼；床铺是通铺，晚上臭虫从木板缝里钻出来，咬得人全身发痒溃烂，刚来的第一个学期，谁都特别想家。
有一年国庆节放假，我和一个同学不惧三十多里山路，步行走到陡水坐船回家。我在离家近十里的一个临时山嘴停靠点下船，山路崎岖，一边是茂密的山林，一边是陡峭的河岸，稍不小心就可能滚落到水库，要走将近两个小时才能回到家中。
天黑前，我终于回到家里，母亲看到我溃烂的双脚，再加上想到我独自经过十多里无人居住的山路，担心不安全，心疼地第一次劝我不要去念书，我当然不愿意。
在这条唯一通往外面世界的山路上，连续几年，我和四姐去上犹中学读书，都是由三姐清晨五点就打着火把，护送我俩到陡水水库边去候船。家乡的崎岖山路，伴随我和四姐度过高中岁月，之后又见证了我和四姐的大学时光。
摄影 小夫（路开文化）
我们姐妹们到了年龄都闹着要去上学（同村有些家庭条件较好的女孩子也没上学），这一来，我家很长时间是三个以上孩子同时在学校读书。
有一年家里实在没钱缴纳孩子的学费，学校不让去报到，父亲就把自己唯有一件丹士林蓝的长夹衣拿去卖了，换回三元钱给几个孩子交了学费。这件夹衣是父亲每年过年时前去购买年货和外出做客时才穿的最好衣服，也是唯一一件暖和的冬衣。
穷人家孩子早懂事，只要能上学，我们姐妹什么苦都能吃是。小学时，放学后帮助家里做各类家务，放牛、找猪菜，春天去山坡上摘苦菜晒干，作为冬春粮食不够的补充，暑假负责给家人洗衣服、做饭、浇菜、砍柴等。
分田到户后，每当暑假，全村人最常见到的场景是哥哥带着四个妹妹在农田中劳动，哥哥姐姐负责割稻子和踩打谷机，我和妹妹负责抱拢割下的稻子和抓养在稻田里的鲤鱼（母亲早饭时送来的最美味的菜就是茄子煮鲤鱼）。
我从小特别爱唱歌，家里人都说我继承了父亲的好嗓子，大家累了乏了时，总要叫我唱几首歌来听。周围劳动的村民都笑着夸赞说，只要有我们家的人在田间地头，时间过得快。
我们家里五个兄妹先后就读于营前中学，大家学习都很努力，成绩也总是名列前茅。四姐和我考取营前中学时，分别是1976年和1978年，当时正好是全国恢复正常教学秩序，同时也正好是全国实行分田到户和集体山林放开砍伐时期，村子里有些人总爱在父母面前说：女孩子家干吗让她们去念书，每天去山上砍竹子和木头，可是赚钱的好机会啊！
父母亲没有受这些话的影响，坚持让我和四姐还有小妹念书，我和四姐从营前中学初中毕业，中考成绩优秀，顺利被全县唯一的重点高中上犹中学录取。
营前中学距离我家近二十多里山路和河岸路，念书都得住校，只能每周六下午回家，周日下午返校，返校时还得背上一星期生活所需要的大米和熟菜，有时还要挑上柴火交给学校食堂。
那弯弯的山路两边树木茂盛，山上不时会窜出野猪或蛇等，尤其是刮风下雨雷电交加时，山路泥泞还常有断枝掉落，快到学校前还有一条大河拦住，春天水满时有渡船，秋天和冬天时水位不够渡船停摆，只能赤脚过河，河水常淹没到大腿根部。村子里和我们一样先后考取营前中学的有十多人，都因各种各样的原因先后弃学了，我们三姐妹特别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念书机会，一直坚持。
当年上学时，营前中学有很多菜地和鱼塘，都是学生们动手种菜和养鱼，暑假还要轮流半个月去守校，换来的是学校提供的饭菜更便宜。同学们都是来自贫困家庭，除了比劳动，就是比学习，老师们常常放弃休息时间免费给我们补课，也给上犹高中输送了很多优秀的学生。对老师们的付出，凡是在营前中学上过学的同学，至今心里一直深怀感恩。
进入上犹中学读高中后，离家更远了，学校食堂供应的是每餐炒三大锅包菜或根达菜类，犹如猪食，难于下咽。宿舍窗户没有玻璃，远不如营前中学用孔庙改成的宿舍冬暖夏凉，夏天蚊子聚集，冬天北风呼呼；床铺是通铺，晚上臭虫从木板缝里钻出来，咬得人全身发痒溃烂，刚来的第一个学期，谁都特别想家。
有一年国庆节放假，我和一个同学不惧三十多里山路，步行走到陡水坐船回家。我在离家近十里的一个临时山嘴停靠点下船，山路崎岖，一边是茂密的山林，一边是陡峭的河岸，稍不小心就可能滚落到水库，要走将近两个小时才能回到家中。
天黑前，我终于回到家里，母亲看到我溃烂的双脚，再加上想到我独自经过十多里无人居住的山路，担心不安全，心疼地第一次劝我不要去念书，我当然不愿意。
在这条唯一通往外面世界的山路上，连续几年，我和四姐去上犹中学读书，都是由三姐清晨五点就打着火把，护送我俩到陡水水库边去候船。家乡的崎岖山路，伴随我和四姐度过高中岁月，之后又见证了我和四姐的大学时光。
摄影 小夫（路开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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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春昭，江西上犹人，卫生系统退休干部，现居江西赣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