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洪福生
一
赣南的寻乌东部有座高山，叫项山。沿着新修建的旅游公路，上到项山的主峰下，观望整座山脉，它如同卧着的巨龙自北往南绵延数十公里。山脊全是缓坡地，不见树木，取而代之的是漫山遍野的草甸。
草甸在滋润的泥土上长得厚厚实实。夏季，近尺高的野草缈缈一片，清风吹过，碧波荡漾。蓝天白云下，绿草地上，牛羊怡然自得在觅食。山坡上耸立着一座座风力发电机，转动的摩天巨轮发出嗖嗖响声。
旅游公路顺着山脊一直往北延伸，抵达一个叫罗福嶂的山村。这里有“罗福嶂纪念园”。1929年初春，毛泽东、朱德率领红军从井冈山向赣南闽西进军，在寻乌圳下村突破国民党军队重围后，部队在此集结、休整，并召开了红四军前委扩大会议，史称“罗福嶂会议”。
项山山脉的主峰——项山甑，貌似客家人蒸饭的饭甑。攀登上峰顶的游人夸耀：在峰顶能眺望到江西寻乌、广东平远、福建武平三县城的身影。
资料记载：项山甑，海拔1529.8米，是闽粤赣三省交界处的名山，为寻乌、平远的第一高峰。有诗云：仰望奇峰项山甑，彩带缭绕直入云。酣卧赣粤闽界地，雄鸡一唱鸣三省。
二
主峰南端的山脊梁，较北侧明显低矮了许多，且在向南延伸时来了个“掉链子”——绵延的山梁突然断开一个落差几百米的大口子，形成一处宽大的山坳。当地人称：大畲坳。
站在大畲坳的位置看，北面是江西的北坡村，南边是广东的南坡村。大畲坳是一处呈圆型的开阔地，有一垄垄水田，适宜栽种大冬糯。大冬糯是糯谷中的上品，是酿酒和制作黄元米果的优等原料。毛泽东主席在《寻乌调查》里赞誉过项山的糯谷。
这塅水田以中间那条水圳为界，靠北属江西田，南侧为广东田。田地四周，古树参天，绿荫如盖。一棵粗大的枫树下，立有一座伯公坛，坛前插着成堆燃剩的香烛，有几柱正燃的香烛飘起袅袅青烟。
在连绵的崇山峻岭间，伯公坛显出威严，每逢初一、十五，山坳两边的村民会来到伯公坛焚香进贡，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合家平安。客家有谚语：坳上的伯公两头食。大畲坳的伯公尽享两边村民敬供的同时，也尽职庇护两地民众。
从广东平远仁居镇抵达江西寻乌吉潭镇的盘山公路——大畲坳公路，经此穿过。公路在伯公坛前，傍着水田走了个半月型的弯，而后隐没在南北两侧的山谷。它是两地民众友好往来的友谊路。群众常说：项山将我们隔开，但公路又把两地紧密联起。
三
北边山脚下的北坡村，大畲坳公路从村庄当间穿过。村庄中心那座宽敞楼房是村委会，它的侧边是村小学。前面有个新建的文化广场。
村委会楼下的副食店是村民聚集闲聊的好去处。店主人摆了个茶摊子，供乡亲们品饮，有好酒者，则在店里舀上一碗当地产的小锅米酒，抓把盐酥番豆，伴着酒香，能聊上一整天。
村里有位人称只五古的，他姓潘，上世纪五零后，属猪。他个子不高，照他自己话：浓缩型。他孩童时玩爆竹伤了右眼，加之在家中上有四个姐姐，他排行第五，便得了个绰号：“只五古”。
只五古是位地地道道的北坡村民。这天，他早早地来到茶摊，占了个上席位置。当茶摊前邻人聚得差不多时，只五古抿一口香茶，再次讲述有关大畲坳公路的历史：
上世纪三十年代初，当时的国民党政府修建了从平远仁居翻越大畲坳（两省界岭）到达寻乌吉潭的公路，以便调集广东军阀部队围剿赣南苏区红军。直到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这条公路仍是寻乌县通往广东梅州的唯一通汽车公路。
他还煞有其事地插入一则神秘故事：上世纪七十年代，大畲坳公路从北坡村往大畲坳路段，因没有管养，已经不能通行汽车了。某一夜晚，一队军车在村尾停住了。
“那夜我去大畲坳打野猪，回家的途中被荷枪的解放军拦住，将我带到军车前。一位指挥官用手电筒光，照着军用地图，询问通往仁居的公路怎么走。我在军用地图上比划：村子至山顶大畲坳，这段路大约3公里，多处路基水毁，已经不能通行汽车了，得原路返回至吉潭圩，沿206国道进入广东平远，再达仁居。指挥官听后，就又查看了地图，命令车队原路返回。”
关于这件事的真假，仅只五古自己清楚。但在当年的冬天，到岽顶大畲坳的公路整修好了，又重新通汽车，这是事实。
通往大畲坳的公路重新通车，只五古逢人便大言不惭，是他向解放军提出要求，得到了上级重视的结果。村里人对他的话表面充耳不闻，但只要一提到这条公路，内心仍是着实高兴。村里人有赶仁居圩的传统习惯，路通了，更方便赶集。
四
只五古读完初中后，回家务农，成为生产队的社员。但他做不惯农田劳作，于是参加了集体副业队。副业队员负责到生产队的松树林割松脂，将松脂交到县化工厂在村头设的收购站，由生产队统一结算。
割松脂既是一项体力活，也是一门技术活。割松脂者选择直径30厘米以上的松树，在离地面0.3米至2.5米左右高度的向阳面，用鸭嘴型的三角刮刀，自上而下先行开割出一对夹角70度左右呈“V”的沟槽（沟槽外宽内窄、长度在30厘米左右），再在沟槽底部，挂上竹筒（以便松脂导入竹筒予以收集）。随后每隔2～3天，在紧挨上一对“V”沟槽的下部位置，开割新的沟槽。只五古勤学苦练，很快掌握了松脂采割技术。
北坡村与南坡村交界处的野猪坑有一大片松树林，因远离村庄，生产队长特意安排只五古跟潘半仙两个人负责采割，并承诺给只五古按全劳动力记工分。只五古乐意地接受了队长的分工。
潘半仙年近四十，他走南闯北，见广识多，能说会道，人称他半仙。只五古第一次跟着潘半仙到野猪坑割松脂，很是兴奋。
早饭后，只五古早早地在村子副食店前等候着。见到潘半仙，“师傅、师傅”喊个不停。尔后，挑着一挑子，跟着潘半仙出发。挑子一头是割刀、劈刀、锯子等工具，另一头是烧饭用的锅鼎及米菜。这口锅鼎是生产队专门为野外割松脂的人员配置的，生铁铸成，有近十斤重。挑着它，爬山路，着实费劲。
到得松树林后，只五古按师傅的吩咐在山沟砍毛竹，而后锯成一个个竹筒，作盛松脂的容器。待半仙师傅开切好沟槽，只五古将竹筒递给他钉在松树上，让松脂慢慢滴入竹筒。待竹筒滴满松脂后，逐个收集，将松脂倒入大木桶，再集中挑到村子里设的收购站。
只五古还负责做中午饭。他在空旷处挖出一个土坑，堆上木柴，用干燥松针叶点燃。将盛好大米及水的锅鼎架在火坑上，不一会儿功夫，香喷喷的大米饭煮好了。然后分盛在两只搪瓷盆，再将锅鼎装上山泉水烧开水。
准备妥当后，只五古朝山岗大声喊：“师傅，饭熟了，来食午饭了哦！”菜是各自从家中带来的，有萝卜干、豆腐乳。只五古特意多带了猪油渣炒豆豉，他把猪油渣铺在师傅的那份饭盆，还拿出一瓶土烧米酒递给潘半仙：“这酒是敬师傅的。”
潘半仙在一土坎处垫上一层厚厚的松针叶，坐下，接过只五古的酒瓶，放在身旁，尔后端起饭盆，大口的扒饭。转眼间，将饭食个精光，饭盒里仅剩一些猪油渣。接着拎起酒瓶凑到嘴边，咕咕，焖了两大口，又用竹筷夹一块猪油渣塞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咀嚼着。
“师傅，这酒还真得有这么好喝！”只五古说。
潘半仙焖了口酒，教导只五古：我教你一个诀窍，体力活后，不宜空腹喝酒。边说，把着酒瓶又咕咕两口：下午开始，我教你割切的手艺，看你也不是笨人，我包你学到割松脂的技术。
午饭后，两人在松针叶铺成的垫子歇息一阵子后，又开始工作。待太阳离山顶快一丈高时。潘半仙在山岽打了个吆喝：“嗨！只五古，收拾好东西，今天收工吧。”
精疲力尽的只五古，听到师傅喊收工回家，顿时精神抖擞。他朝山岽上的潘半仙大声问：“师傅，锅鼎就藏在山上，省得背回家去吧？”山涧传回半仙的批评之音:“只五古，你静悄悄把锅鼎藏起来，不就得了，何必大声张嚷呢，你是生怕他人不知道你藏了锅鼎吗？”
结果第二天做午饭时，只五古到藏锅鼎处，掀开松针叶，不见了锅鼎，知道是被人拿去了。他急匆匆爬到师傅跟前，细声告知：“师傅，锅鼎不见了哦。”
半仙气急，大声训斥：只五古，只五古，你藏锅鼎时，知道大声张嚷，现在锅鼎不见了，反而声音变细了。你妈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人？
（未完待续）
供图 洪福生
洪福生，江西寻乌人，上世纪80年代初就读赣南师范专科学校（现赣南师范大学），当过教师，后于乡镇、县政府部门工作，现退休。
一
赣南的寻乌东部有座高山，叫项山。沿着新修建的旅游公路，上到项山的主峰下，观望整座山脉，它如同卧着的巨龙自北往南绵延数十公里。山脊全是缓坡地，不见树木，取而代之的是漫山遍野的草甸。
草甸在滋润的泥土上长得厚厚实实。夏季，近尺高的野草缈缈一片，清风吹过，碧波荡漾。蓝天白云下，绿草地上，牛羊怡然自得在觅食。山坡上耸立着一座座风力发电机，转动的摩天巨轮发出嗖嗖响声。
旅游公路顺着山脊一直往北延伸，抵达一个叫罗福嶂的山村。这里有“罗福嶂纪念园”。1929年初春，毛泽东、朱德率领红军从井冈山向赣南闽西进军，在寻乌圳下村突破国民党军队重围后，部队在此集结、休整，并召开了红四军前委扩大会议，史称“罗福嶂会议”。
项山山脉的主峰——项山甑，貌似客家人蒸饭的饭甑。攀登上峰顶的游人夸耀：在峰顶能眺望到江西寻乌、广东平远、福建武平三县城的身影。
资料记载：项山甑，海拔1529.8米，是闽粤赣三省交界处的名山，为寻乌、平远的第一高峰。有诗云：仰望奇峰项山甑，彩带缭绕直入云。酣卧赣粤闽界地，雄鸡一唱鸣三省。
二
主峰南端的山脊梁，较北侧明显低矮了许多，且在向南延伸时来了个“掉链子”——绵延的山梁突然断开一个落差几百米的大口子，形成一处宽大的山坳。当地人称：大畲坳。
站在大畲坳的位置看，北面是江西的北坡村，南边是广东的南坡村。大畲坳是一处呈圆型的开阔地，有一垄垄水田，适宜栽种大冬糯。大冬糯是糯谷中的上品，是酿酒和制作黄元米果的优等原料。毛泽东主席在《寻乌调查》里赞誉过项山的糯谷。
这塅水田以中间那条水圳为界，靠北属江西田，南侧为广东田。田地四周，古树参天，绿荫如盖。一棵粗大的枫树下，立有一座伯公坛，坛前插着成堆燃剩的香烛，有几柱正燃的香烛飘起袅袅青烟。
在连绵的崇山峻岭间，伯公坛显出威严，每逢初一、十五，山坳两边的村民会来到伯公坛焚香进贡，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合家平安。客家有谚语：坳上的伯公两头食。大畲坳的伯公尽享两边村民敬供的同时，也尽职庇护两地民众。
从广东平远仁居镇抵达江西寻乌吉潭镇的盘山公路——大畲坳公路，经此穿过。公路在伯公坛前，傍着水田走了个半月型的弯，而后隐没在南北两侧的山谷。它是两地民众友好往来的友谊路。群众常说：项山将我们隔开，但公路又把两地紧密联起。
三
北边山脚下的北坡村，大畲坳公路从村庄当间穿过。村庄中心那座宽敞楼房是村委会，它的侧边是村小学。前面有个新建的文化广场。
村委会楼下的副食店是村民聚集闲聊的好去处。店主人摆了个茶摊子，供乡亲们品饮，有好酒者，则在店里舀上一碗当地产的小锅米酒，抓把盐酥番豆，伴着酒香，能聊上一整天。
村里有位人称只五古的，他姓潘，上世纪五零后，属猪。他个子不高，照他自己话：浓缩型。他孩童时玩爆竹伤了右眼，加之在家中上有四个姐姐，他排行第五，便得了个绰号：“只五古”。
只五古是位地地道道的北坡村民。这天，他早早地来到茶摊，占了个上席位置。当茶摊前邻人聚得差不多时，只五古抿一口香茶，再次讲述有关大畲坳公路的历史：
上世纪三十年代初，当时的国民党政府修建了从平远仁居翻越大畲坳（两省界岭）到达寻乌吉潭的公路，以便调集广东军阀部队围剿赣南苏区红军。直到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这条公路仍是寻乌县通往广东梅州的唯一通汽车公路。
他还煞有其事地插入一则神秘故事：上世纪七十年代，大畲坳公路从北坡村往大畲坳路段，因没有管养，已经不能通行汽车了。某一夜晚，一队军车在村尾停住了。
“那夜我去大畲坳打野猪，回家的途中被荷枪的解放军拦住，将我带到军车前。一位指挥官用手电筒光，照着军用地图，询问通往仁居的公路怎么走。我在军用地图上比划：村子至山顶大畲坳，这段路大约3公里，多处路基水毁，已经不能通行汽车了，得原路返回至吉潭圩，沿206国道进入广东平远，再达仁居。指挥官听后，就又查看了地图，命令车队原路返回。”
关于这件事的真假，仅只五古自己清楚。但在当年的冬天，到岽顶大畲坳的公路整修好了，又重新通汽车，这是事实。
通往大畲坳的公路重新通车，只五古逢人便大言不惭，是他向解放军提出要求，得到了上级重视的结果。村里人对他的话表面充耳不闻，但只要一提到这条公路，内心仍是着实高兴。村里人有赶仁居圩的传统习惯，路通了，更方便赶集。
四
只五古读完初中后，回家务农，成为生产队的社员。但他做不惯农田劳作，于是参加了集体副业队。副业队员负责到生产队的松树林割松脂，将松脂交到县化工厂在村头设的收购站，由生产队统一结算。
割松脂既是一项体力活，也是一门技术活。割松脂者选择直径30厘米以上的松树，在离地面0.3米至2.5米左右高度的向阳面，用鸭嘴型的三角刮刀，自上而下先行开割出一对夹角70度左右呈“V”的沟槽（沟槽外宽内窄、长度在30厘米左右），再在沟槽底部，挂上竹筒（以便松脂导入竹筒予以收集）。随后每隔2～3天，在紧挨上一对“V”沟槽的下部位置，开割新的沟槽。只五古勤学苦练，很快掌握了松脂采割技术。
北坡村与南坡村交界处的野猪坑有一大片松树林，因远离村庄，生产队长特意安排只五古跟潘半仙两个人负责采割，并承诺给只五古按全劳动力记工分。只五古乐意地接受了队长的分工。
潘半仙年近四十，他走南闯北，见广识多，能说会道，人称他半仙。只五古第一次跟着潘半仙到野猪坑割松脂，很是兴奋。
早饭后，只五古早早地在村子副食店前等候着。见到潘半仙，“师傅、师傅”喊个不停。尔后，挑着一挑子，跟着潘半仙出发。挑子一头是割刀、劈刀、锯子等工具，另一头是烧饭用的锅鼎及米菜。这口锅鼎是生产队专门为野外割松脂的人员配置的，生铁铸成，有近十斤重。挑着它，爬山路，着实费劲。
到得松树林后，只五古按师傅的吩咐在山沟砍毛竹，而后锯成一个个竹筒，作盛松脂的容器。待半仙师傅开切好沟槽，只五古将竹筒递给他钉在松树上，让松脂慢慢滴入竹筒。待竹筒滴满松脂后，逐个收集，将松脂倒入大木桶，再集中挑到村子里设的收购站。
只五古还负责做中午饭。他在空旷处挖出一个土坑，堆上木柴，用干燥松针叶点燃。将盛好大米及水的锅鼎架在火坑上，不一会儿功夫，香喷喷的大米饭煮好了。然后分盛在两只搪瓷盆，再将锅鼎装上山泉水烧开水。
准备妥当后，只五古朝山岗大声喊：“师傅，饭熟了，来食午饭了哦！”菜是各自从家中带来的，有萝卜干、豆腐乳。只五古特意多带了猪油渣炒豆豉，他把猪油渣铺在师傅的那份饭盆，还拿出一瓶土烧米酒递给潘半仙：“这酒是敬师傅的。”
潘半仙在一土坎处垫上一层厚厚的松针叶，坐下，接过只五古的酒瓶，放在身旁，尔后端起饭盆，大口的扒饭。转眼间，将饭食个精光，饭盒里仅剩一些猪油渣。接着拎起酒瓶凑到嘴边，咕咕，焖了两大口，又用竹筷夹一块猪油渣塞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咀嚼着。
“师傅，这酒还真得有这么好喝！”只五古说。
潘半仙焖了口酒，教导只五古：我教你一个诀窍，体力活后，不宜空腹喝酒。边说，把着酒瓶又咕咕两口：下午开始，我教你割切的手艺，看你也不是笨人，我包你学到割松脂的技术。
午饭后，两人在松针叶铺成的垫子歇息一阵子后，又开始工作。待太阳离山顶快一丈高时。潘半仙在山岽打了个吆喝：“嗨！只五古，收拾好东西，今天收工吧。”
精疲力尽的只五古，听到师傅喊收工回家，顿时精神抖擞。他朝山岽上的潘半仙大声问：“师傅，锅鼎就藏在山上，省得背回家去吧？”山涧传回半仙的批评之音:“只五古，你静悄悄把锅鼎藏起来，不就得了，何必大声张嚷呢，你是生怕他人不知道你藏了锅鼎吗？”
结果第二天做午饭时，只五古到藏锅鼎处，掀开松针叶，不见了锅鼎，知道是被人拿去了。他急匆匆爬到师傅跟前，细声告知：“师傅，锅鼎不见了哦。”
半仙气急，大声训斥：只五古，只五古，你藏锅鼎时，知道大声张嚷，现在锅鼎不见了，反而声音变细了。你妈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人？
（未完待续）
供图 洪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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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福生，江西寻乌人，上世纪80年代初就读赣南师范专科学校（现赣南师范大学），当过教师，后于乡镇、县政府部门工作，现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