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开原创】烫皮店(刘日龙)

文/刘日龙
 

我所住的小区,是一个老旧小区,因为没物业管理,凡过道、楼梯等公共区间的卫生,平时全靠大家自觉爱护和打扫。
 
也就因为这个,所以啊,我对楼下新开的这家烫皮店,算是较上劲了。
 
这家烫皮店,开在我所在单元住户每天进出楼梯口必经的一个临街拐角处,之前断断续续开过其它什么店,反正不是餐饮之类,倒也相安无事。但突然有一天,它就成了烫皮店了,专供早餐和午餐;这还不是重点,问题的核心是烫皮店的女老板,把简易的碗筷洗涮盆和垃圾桶设在我们进出楼梯口的过道处,污水和垃圾又不及时处理,让我们进进出出很是不安。
 
烫皮店开业有段时间了,卫生状况日见恶劣,眼见让老板娘自己意识到要动手改善,看来是不可能的了,于是,我主动找上她。
 
“老板娘,同你说件事。”
 
老板娘四十来岁,有些体重,她应该是见过我经常进进出出的,只是没同她打过招呼,也可能平时看我对她这店从没有过好脸色,所以对我充满了警觉,答话也是半理不理的:“什么事?”
 
“你也要自觉一点啊,你看你这卫生!”
 


“我这卫生怎么了,碍你事了?”老板娘说。
 
我也没好口气:“你怎么这样说话?”
 
老板娘:“我就这样说话。你是谁,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我火了,“告诉你,如果你再不及时把卫生搞好,我就投诉你!”
 
老板娘把手里抓住的一条围兜往一张条桌上一扔,“你敢,有本事你试试!”
 
我怕了,躲为上策。
 
幸好,老板娘虽然嘴巴硬,但我的话显然也是起了效果。此后几天,洗涮盆周边地面的污水少了不少,垃圾也拾掇得更干净了些。投诉的事,我本身也就是说说,见她有所收敛,自然没去做。她这也是找口饭吃,我还不至于真这么无情!
 

不过,尽管这样,我对这烫皮店还是没有完全放下的。见正面交涉不行,我就换个方式。烫皮店下午不营业,我每天下午下班,经过店边时,就把那个洗涮盆和垃圾桶移到店门口整齐摆好,见地面有零星垃圾,拖起扫把,也就把它们打扫得干干净净。我想,我都这样做了,你总不至于还这么心安理得吧!
 
也就真有这么心安理得的人!我头一天帮她把洗涮盆和垃圾桶整齐移到店门口摆好,把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第二天下班回来,这洗涮盆和垃圾桶,这地面,同前一天完全没有什么两样。于是,我又只好重复一次前一天的做法……
 
我同这家烫皮店的劲,就是这样较上的!
 
这样过了约有半个月,又是一个下午,我下班回家,经过这店时,店门意外开着,两个人在里面聊天。我用余光一看,一个是老板娘,一个是当年建我们这个小区住宅楼老总的老婆。
 
因为工作关系,这建楼的老总和他老婆,我们彼此熟悉。事后也才知道,烫皮店的老板娘,同这老总的老婆也是带了亲戚关系的。这天下午,显然是烫皮店的老板娘专门约了她这亲戚来,她要告诉她这亲戚,诺,就是这人,专找我的碴子!
 
我眼都不斜一下,径直走过。
 
第二天下午,我下班回家再经过这家店时,那洗涮盆和垃圾桶,被整齐放在店门口了,地面也是前所未有的干净。个中原因,我用脚肢头都扳算得到,肯定是这老板娘的亲戚对她说了,这人,是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哦……



事情还没完。又过了一段时间,一个星期天,我还在床上赖着,老婆开门出去。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她又开门进来。等我起床后,她说,昨天我到楼下那家烫皮店吃了一份烫皮,味道不错,想到你一直喜欢吃肠粉、烫皮什么的,喏,特意买了两份份上来!
 
我哭笑不得,讪笑着说,这烫皮,你说我是吃得呢还是吃不得?
 
面前那人横了我一眼,怎么,这烫皮有毒,我会毒死你?
 
有没毒倒不是最紧要的,现在的问题是,它涉及到考验我的骨气!我回答道。
 
我把自己与烫皮店老板娘之间发生的事,向面前那人复述了一遍。
 
哈哈哈哈。我话音一落,面前这人笑得直不起腰来,反正早餐就是它了,你要在乎你的骨气,你就省一餐吧!
 
一语点醒梦中人。是啊,再大的骨气,也不能跟肚子过不去啊!再说,人这一辈子,不就是同周遭的一切磕磕绊绊,最后达成与世界的终极和解,我又何必跟这烫皮店没完没了呢!
 
想到这些,看着桌面上摆着的这两份烫皮,我如释重负。


摄影  一条路的变迁/日龙(路开文化)




刘日龙,1965年生,江西赣县人,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赣州市章贡区作家协会主席。坚持业余创作,以亲情散文、小小说见长,作品散见各地报刊,著有个人散文集《永远的温馨》(大众文艺出版社,2010年12月)、诗集《我问自己》(中国文联出版社,2016年7月),与人合著《一生只做一件事》(光明日报出版社,2017年4月)、《关爱与礼赞》等。赣州路开文化公益活动召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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