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日龙
（接上期）
14
俞阿姨是个在心里能藏事的人，她和郑劲松之间、和李文华老师之间发生的那些事，她一直收存在自己隐秘的角落，除了外孙女田田，对谁也没有说起过。田田不同，田田就是俞敏，俞阿姨从田田身上，看到了年轻的自己。郑劲松走后，在这个家，田田就是她最亲近的人了，有什么话，她都愿意对田田说，也只有告诉了田田，她心里才踏实、才轻松。田田又是个心事缜密的人，外婆身上表现出来的任何异样，她总是在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到，她不愿意让外婆一个人把事藏着掖着，所以田田总要想办法，让外婆把她心里的话都说给自己听，事实上，田田也做到了。
对外公的事，田田表现比较平静，在她看来，外公身上发生的事，与她还是有些远的，再加上外公也已不在了，她对外公的思念胜过她对外公的其他想法，她不愿意冲淡外公在自己心目中留存的那个威严又不失亲切的形象，这形象已经是那么根深蒂固地扎在她的心里，即使是外婆，也无法把它挪走、搬走。而对李文华老师，田田则不同，外婆与李文华老师之间发生的那些事，让她莫名产生些许兴奋，又隐隐地生发一些期待，只是到底期待些什么，她自己又说不清。
田田是在外公去世很多年后，才从外婆嘴里知道她与李文华老师之前，以及近些年发生的那些故事，尽管从未见过李文华老师，但从外婆的叙说中，李文华老师的形象渐渐丰满而生动，她对李文华老师顿生好感。其他的不说，单说他对外婆的交往，发生电影票风波后（而且估计他并不知道真正内情，只是在心里隐隐猜到），李文华老师就在外婆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再联系，已是将近时隔五十年，得知外公去世、外婆又是一个人生活了，他才主动去了电话，他的这种执着而又有节制，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也是值得让人尊重的。
外婆，问你一件事。城南俞阿姨家的客厅里，田田把头靠在外婆的左肩上，仰着脸，对外婆说到。
俞阿姨抬起右手，轻轻地抚摸着田田的头发，嗯，我家崽崽对外婆就是话多，说吧。
你说，当年李老师为什么要请你看电影呢？
又来了是不？我就知道我家崽崽肯定又是要问这些事了！
我不嘛，我就要外婆说！
我怎么知道。
是不是他真得看上你了？
鬼丫头，这怎么可能，他是我老师呢！
就是因为他是老师，又喜欢写作，才会对当年也写诗的你喜欢上喽！
乱说，鬼丫头！
哈哈，外婆只是不承认而已，其实心里明白着呢。
崽崽要是再乱说，看外婆打不打崽崽！
田田伸出双手，使劲搂住俞阿姨的脖子，把脸紧贴着她的脸颊，就是，就是，你打啊，打啊！
俞阿姨握了一个拳头，轻轻地在田田肩膀上擂了一下，我就打，我就打我家崽崽！
婆孙俩正闹，俞阿姨手机又响了。没等俞阿姨反应过来，田田先从外婆身上跳开身，把手机抓在手里，赶紧几步离俞阿姨远些，看都不看来电话的是谁，打开免提，直接就通上话了。
老俞，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发生什么事了？
李爷爷，是我，我是田田。
噢，田田啊，我知道，你外婆常对我说起你。
是啊，李爷爷，我和外婆也正说起您呢！
哈哈，说我什么了，能告诉我吗？
可以啊。不过，李爷爷，您能先告诉我一件事吗？
拿你话说，可以啊。
那我真问了啊。李爷爷，您能告诉我，你现在正躲在什么地方吗？
这，这。对方一时语塞。
哈哈，我就知道李爷爷是不会告诉我的。那好啊，李爷爷，我也不把我和外婆说你的话说给你听了喽！
喂，田田，田田，你先不要急嘛！对方有些急了。
田田用空着的那只手掩住嘴，忍俊不禁。她还想说什么，俞阿姨这时亦已起身走到她身边，并把电话抢在手里了。老李，我现在有事哈，我家田田，就是个鬼丫头，你不要理她！
15
俞阿姨嘴里说有事，事实上还真有事，别看婆孙俩现在正闹得欢，其实田田马上就要动身去高铁西站坐车，回广东的工厂上班去了。
田田这次从厂里请假，是专门回来照顾外婆的。几个月前，俞阿姨发现自己看东西越来越吃力了，到医院一检查，白内障严重，医生建议做切除手术。田田知道后，打电话给外婆，要外婆一定等她回来再做手术。外婆说，没事的，家里还有几个舅舅，别看他们平时见不到个人影，现在老娘有病，他们比谁都着急。田田还是不放心，在电话里一直央求，等俞阿姨最终答应了等她，她才放下电话。
手术很成功。经过几天的调养，俞阿姨的身体渐渐恢复元气，田田的假期也到了。临走前，田田想给外婆准备点几天吃的，就问外婆想吃什么，俞阿姨想了想，突然就想到吃馒头了。她对田田说，崽崽，外婆教你做南瓜馒头好吗？
好啊，好啊，外婆教会崽崽做南瓜馒头，以后崽崽回来，就可以经常做给外婆吃了喽！田田一听，高兴得跳起来。发生在外婆身上的那些关于南瓜馒头的故事，外婆都一五一十告诉过田田，田田记住外婆对南瓜馒头的感情，特意给儿子取了个小名叫南南，她还多次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会做南瓜馒头，她打心眼里想让外婆好好地吃上由她这个外孙女亲手做上的南瓜馒头，她知道，外婆吃上它，一定会有特别的满足、特别的香甜。
田田离家的时候到了，俞阿姨把田田送出家门，田田走出几步，又折回身子，她把旅行箱放下，捧住外婆的脸：外婆，你要答应崽崽哈，你刚做完手术，不要再掉眼泪了。南南读大学去了，一有时间，崽崽就会回来陪你，好不好！
好崽崽，你真是外婆的好崽崽！外婆答应你，外婆不哭，不哭。俞阿姨说。
关上房门的一刹那，一股眼泪涌上眼眶，俞阿姨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我答应了崽崽的，我不会哭的，老俞啊，你可真要争气哦。
热闹了几天的屋子，一下子冷清下来。这几天，田田在家陪着，满屋子都是她进进出出的身影，满耳边都是她外婆外婆地叫着，此刻，这些情形又浮现在俞阿姨的眼前。如何才能让自己不去想田田，对，还是找点事做吧，做着事，注意力转移了，兴许就不会想田田了。俞阿姨这样想着，心里好受了些。
可等俞阿姨再环顾屋子，寻思着具体做些什么事时，她又犯难了。看这屋子，里里外外都被田田收拾得干干净净，该拖的地拖了，该浇的花浇了，换下的衣物被褥，也早已让田田洗的洗了、晒的晒了……田田这个崽崽，心比针眼还细，手比传说中的田螺姑娘还勤快，明摆着就是要让人无所事事啊！
没事做，又不能想田田，那么，就想别人吧！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俞阿姨，眼光先落在沙发近处的茶几上。茶几正中放着一个大碗，里头还盛有田田蒸好后端出来的南瓜馒头。这金黄发亮的南瓜馒头，让俞阿姨想起了父亲，想起了蔡婆婆。俞阿姨想，自己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蒸过南瓜馒头了，今年清明，千万要记得蒸上几个，趁上坟扫墓，给父亲和蔡婆婆带上。还要记得告诉父亲和蔡婆婆，外孙女田田也会做南瓜馒头了，等到我俞敏不能做给您们吃时，我们就一起等田田做给我们吃了，田田做得南瓜馒头，可比我们任何一个人做得都还要好看，还要松软哩！
想完了父亲，想完了蔡婆婆，俞阿姨就又想起了郑劲松，想起了自己的几个儿子家。对郑劲松，俞阿姨早已没有了恨意，倒是郑劲松年轻时的英气和他躺在病床上时常流露出来的愧疚眼神，让俞阿姨觉得，她嫁给郑劲松还是值得的，除了那件不堪启齿的丑事外，郑劲松对她终究还是在乎的、舍不得的。
甚至就是对郑劲松那件不堪启齿的丑事，俞阿姨现在也慢慢地想开了，人啊，哪能一辈子就不犯个什么错呢，有些错，可能别人也犯过，只不过有人说了，有人半遮半掩了，而有的人，掩饰得好，说不定就带到棺材里去了。老郑不同，他说出来了，他这一说，至少说明他在我老俞面前，还是坦白的，还是有良心的。唉，老郑啊老郑，如果你不出这件臭事，我愈敏就是下辈子再给你接屎接尿，我也甘心，你这是中了哪门子邪气啊！
至于几个儿子家，俞阿姨没去深想。尽管几个儿子生活得似乎都不是那么尽如人意，但俞阿姨常想，子孙自有子孙福，我们做老人的，趁腿脚能动，自己把自己照顾好，就是给子女和家人最好的福份了。再说，这几个儿子，包括儿媳、孙子孙女，说到底也是对她孝敬的，逢年过节，或者她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一个个来到跟前，给她送个问候、端个水、掖个被角什么的，外人都羡慕着呢。还有，还有，自己的后人里，不是还有田田吗，这崽崽，哪里只是外孙女，眼里手里的那个亲啊，分明就是自己的女儿……嗯，不行不行，又想到田田了，打住，打住！
俞阿姨想把眼光从茶几正中移开，眼神一移，就又落在茶几一侧的手机上。对了，老李刚才不是连打了几次电话来着，自己都还没给他回话呢，这下，李文华老师立时从脑海里跳了出来，俞阿姨不禁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未完待续）
摄影 祥瑞（路开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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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阿姨是个在心里能藏事的人，她和郑劲松之间、和李文华老师之间发生的那些事，她一直收存在自己隐秘的角落，除了外孙女田田，对谁也没有说起过。田田不同，田田就是俞敏，俞阿姨从田田身上，看到了年轻的自己。郑劲松走后，在这个家，田田就是她最亲近的人了，有什么话，她都愿意对田田说，也只有告诉了田田，她心里才踏实、才轻松。田田又是个心事缜密的人，外婆身上表现出来的任何异样，她总是在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到，她不愿意让外婆一个人把事藏着掖着，所以田田总要想办法，让外婆把她心里的话都说给自己听，事实上，田田也做到了。
对外公的事，田田表现比较平静，在她看来，外公身上发生的事，与她还是有些远的，再加上外公也已不在了，她对外公的思念胜过她对外公的其他想法，她不愿意冲淡外公在自己心目中留存的那个威严又不失亲切的形象，这形象已经是那么根深蒂固地扎在她的心里，即使是外婆，也无法把它挪走、搬走。而对李文华老师，田田则不同，外婆与李文华老师之间发生的那些事，让她莫名产生些许兴奋，又隐隐地生发一些期待，只是到底期待些什么，她自己又说不清。
田田是在外公去世很多年后，才从外婆嘴里知道她与李文华老师之前，以及近些年发生的那些故事，尽管从未见过李文华老师，但从外婆的叙说中，李文华老师的形象渐渐丰满而生动，她对李文华老师顿生好感。其他的不说，单说他对外婆的交往，发生电影票风波后（而且估计他并不知道真正内情，只是在心里隐隐猜到），李文华老师就在外婆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再联系，已是将近时隔五十年，得知外公去世、外婆又是一个人生活了，他才主动去了电话，他的这种执着而又有节制，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也是值得让人尊重的。
外婆，问你一件事。城南俞阿姨家的客厅里，田田把头靠在外婆的左肩上，仰着脸，对外婆说到。
俞阿姨抬起右手，轻轻地抚摸着田田的头发，嗯，我家崽崽对外婆就是话多，说吧。
你说，当年李老师为什么要请你看电影呢？
又来了是不？我就知道我家崽崽肯定又是要问这些事了！
我不嘛，我就要外婆说！
我怎么知道。
是不是他真得看上你了？
鬼丫头，这怎么可能，他是我老师呢！
就是因为他是老师，又喜欢写作，才会对当年也写诗的你喜欢上喽！
乱说，鬼丫头！
哈哈，外婆只是不承认而已，其实心里明白着呢。
崽崽要是再乱说，看外婆打不打崽崽！
田田伸出双手，使劲搂住俞阿姨的脖子，把脸紧贴着她的脸颊，就是，就是，你打啊，打啊！
俞阿姨握了一个拳头，轻轻地在田田肩膀上擂了一下，我就打，我就打我家崽崽！
婆孙俩正闹，俞阿姨手机又响了。没等俞阿姨反应过来，田田先从外婆身上跳开身，把手机抓在手里，赶紧几步离俞阿姨远些，看都不看来电话的是谁，打开免提，直接就通上话了。
老俞，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发生什么事了？
李爷爷，是我，我是田田。
噢，田田啊，我知道，你外婆常对我说起你。
是啊，李爷爷，我和外婆也正说起您呢！
哈哈，说我什么了，能告诉我吗？
可以啊。不过，李爷爷，您能先告诉我一件事吗？
拿你话说，可以啊。
那我真问了啊。李爷爷，您能告诉我，你现在正躲在什么地方吗？
这，这。对方一时语塞。
哈哈，我就知道李爷爷是不会告诉我的。那好啊，李爷爷，我也不把我和外婆说你的话说给你听了喽！
喂，田田，田田，你先不要急嘛！对方有些急了。
田田用空着的那只手掩住嘴，忍俊不禁。她还想说什么，俞阿姨这时亦已起身走到她身边，并把电话抢在手里了。老李，我现在有事哈，我家田田，就是个鬼丫头，你不要理她！
15
俞阿姨嘴里说有事，事实上还真有事，别看婆孙俩现在正闹得欢，其实田田马上就要动身去高铁西站坐车，回广东的工厂上班去了。
田田这次从厂里请假，是专门回来照顾外婆的。几个月前，俞阿姨发现自己看东西越来越吃力了，到医院一检查，白内障严重，医生建议做切除手术。田田知道后，打电话给外婆，要外婆一定等她回来再做手术。外婆说，没事的，家里还有几个舅舅，别看他们平时见不到个人影，现在老娘有病，他们比谁都着急。田田还是不放心，在电话里一直央求，等俞阿姨最终答应了等她，她才放下电话。
手术很成功。经过几天的调养，俞阿姨的身体渐渐恢复元气，田田的假期也到了。临走前，田田想给外婆准备点几天吃的，就问外婆想吃什么，俞阿姨想了想，突然就想到吃馒头了。她对田田说，崽崽，外婆教你做南瓜馒头好吗？
好啊，好啊，外婆教会崽崽做南瓜馒头，以后崽崽回来，就可以经常做给外婆吃了喽！田田一听，高兴得跳起来。发生在外婆身上的那些关于南瓜馒头的故事，外婆都一五一十告诉过田田，田田记住外婆对南瓜馒头的感情，特意给儿子取了个小名叫南南，她还多次下定决心，要好好学会做南瓜馒头，她打心眼里想让外婆好好地吃上由她这个外孙女亲手做上的南瓜馒头，她知道，外婆吃上它，一定会有特别的满足、特别的香甜。
田田离家的时候到了，俞阿姨把田田送出家门，田田走出几步，又折回身子，她把旅行箱放下，捧住外婆的脸：外婆，你要答应崽崽哈，你刚做完手术，不要再掉眼泪了。南南读大学去了，一有时间，崽崽就会回来陪你，好不好！
好崽崽，你真是外婆的好崽崽！外婆答应你，外婆不哭，不哭。俞阿姨说。
关上房门的一刹那，一股眼泪涌上眼眶，俞阿姨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我答应了崽崽的，我不会哭的，老俞啊，你可真要争气哦。
热闹了几天的屋子，一下子冷清下来。这几天，田田在家陪着，满屋子都是她进进出出的身影，满耳边都是她外婆外婆地叫着，此刻，这些情形又浮现在俞阿姨的眼前。如何才能让自己不去想田田，对，还是找点事做吧，做着事，注意力转移了，兴许就不会想田田了。俞阿姨这样想着，心里好受了些。
可等俞阿姨再环顾屋子，寻思着具体做些什么事时，她又犯难了。看这屋子，里里外外都被田田收拾得干干净净，该拖的地拖了，该浇的花浇了，换下的衣物被褥，也早已让田田洗的洗了、晒的晒了……田田这个崽崽，心比针眼还细，手比传说中的田螺姑娘还勤快，明摆着就是要让人无所事事啊！
没事做，又不能想田田，那么，就想别人吧！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俞阿姨，眼光先落在沙发近处的茶几上。茶几正中放着一个大碗，里头还盛有田田蒸好后端出来的南瓜馒头。这金黄发亮的南瓜馒头，让俞阿姨想起了父亲，想起了蔡婆婆。俞阿姨想，自己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蒸过南瓜馒头了，今年清明，千万要记得蒸上几个，趁上坟扫墓，给父亲和蔡婆婆带上。还要记得告诉父亲和蔡婆婆，外孙女田田也会做南瓜馒头了，等到我俞敏不能做给您们吃时，我们就一起等田田做给我们吃了，田田做得南瓜馒头，可比我们任何一个人做得都还要好看，还要松软哩！
想完了父亲，想完了蔡婆婆，俞阿姨就又想起了郑劲松，想起了自己的几个儿子家。对郑劲松，俞阿姨早已没有了恨意，倒是郑劲松年轻时的英气和他躺在病床上时常流露出来的愧疚眼神，让俞阿姨觉得，她嫁给郑劲松还是值得的，除了那件不堪启齿的丑事外，郑劲松对她终究还是在乎的、舍不得的。
甚至就是对郑劲松那件不堪启齿的丑事，俞阿姨现在也慢慢地想开了，人啊，哪能一辈子就不犯个什么错呢，有些错，可能别人也犯过，只不过有人说了，有人半遮半掩了，而有的人，掩饰得好，说不定就带到棺材里去了。老郑不同，他说出来了，他这一说，至少说明他在我老俞面前，还是坦白的，还是有良心的。唉，老郑啊老郑，如果你不出这件臭事，我愈敏就是下辈子再给你接屎接尿，我也甘心，你这是中了哪门子邪气啊！
至于几个儿子家，俞阿姨没去深想。尽管几个儿子生活得似乎都不是那么尽如人意，但俞阿姨常想，子孙自有子孙福，我们做老人的，趁腿脚能动，自己把自己照顾好，就是给子女和家人最好的福份了。再说，这几个儿子，包括儿媳、孙子孙女，说到底也是对她孝敬的，逢年过节，或者她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一个个来到跟前，给她送个问候、端个水、掖个被角什么的，外人都羡慕着呢。还有，还有，自己的后人里，不是还有田田吗，这崽崽，哪里只是外孙女，眼里手里的那个亲啊，分明就是自己的女儿……嗯，不行不行，又想到田田了，打住，打住！
俞阿姨想把眼光从茶几正中移开，眼神一移，就又落在茶几一侧的手机上。对了，老李刚才不是连打了几次电话来着，自己都还没给他回话呢，这下，李文华老师立时从脑海里跳了出来，俞阿姨不禁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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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开原创】城南城北（小说连载/五/刘日龙）
刘日龙，1965年生，江西赣县人，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赣州市章贡区作家协会主席。坚持业余创作，以亲情散文、小小说见长，作品散见各地报刊，著有个人散文集《永远的温馨》（大众文艺出版社，2010年12月）、诗集《我问自己》（中国文联出版社，2016年7月），与人合著《一生只做一件事》（光明日报出版社，2017年4月）、《关爱与礼赞》等。赣州路开文化公益活动召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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